麼一會兒長,一會兒短,我在白龍堆上拔的那根,是竹子所作,這樹葉上的,卻又是金針上面,纏著一條紅綢呢?”
方百川笑道:“你師傅久處南疆,這類事情,恐怕未必有我清楚。‘奪魂旗’共有三種,這樹葉之上,用金針纏以紅綢的,是‘奪魂旗’殺人所用;竹木所制的,是他代表表記;像在旅店牆上所畫,則系示意尋仇,畫一面旗,當夜必到,畫兩面旗,兩日內來,倘若是畫了一面血旗,即表示彼此仇深恨重,被害人必將滿門盡滅,無一能免!”
方百川的這一番話,又把上官靈聽得滿腹不服,把兩隻大眼一瞪說道:“作人處世,行走江湖,人品第一,武功不過居於次要地位,這‘奪魂旗’如此窮兇極惡,‘乾坤五絕’中的其餘‘西道’‘東僧’‘南筆’‘北劍’四位,怎不把他除去,而留為武林大害呢?”
說到此處,突覺後背有物微觸,但方百川、謝東陽均未覺察,上官靈乖巧異常,不動聲色,反手一摸,在衣角上摸到一片樹葉,悄悄揣入懷內!
謝東陽、方百川聽上官靈小小年紀,議論極為正確,絲毫不為強梁威勢所屈,心中均自暗暗讚許,方百川含笑說道:“這五位絕世高人,各有怪癖,像方才天痴道長,明明身在林中,不知因甚與我吝見一面?尤其是‘奪魂旗’,生平行事,善善惡惡,無法定評!就像這二次出世以來,‘皓首神龍’常子俊三子遇害,委實神人共憤,但搗毀金蛟盜窟,卻又大快人心,如今‘奪魂旗’飄忽江湖,‘西道’亦在此處,初現俠蹤,倘若‘東僧’‘南筆’‘北劍’,也均尚在人寰,湊湊熱鬧,倒真是一件武林盛事呢!”
“南疆俠隱”謝東陽,聽方百川說至此處,突然把臉上密集已久的愁雲慘霧,一掃而空,揚眉縱聲哈哈笑道:“我本來頗為後悔帶靈兒遠遊中原,涉上這場風險!但如今想通,譬如朝露,人生幾何?‘乾坤五絕’二十餘年,不出江湖,如今紛紛玥身,雖然把自己牽連在內,卻因此可見識許多高人絕藝,縱令骨化飛灰,也還值得!”
方百川本來就暗覺謝東陽往日豪氣凌雲,怎的如今忒嫌穩重?見狀心中略慰,含笑說道:“本來賢弟一身武學,迥異凡流,南疆隱跡十有餘年,當更精進……”
話猶未了,謝東陽苦笑一聲說道:“小弟三年以前,靜參移宮閉穴的‘混元真力’之時,偶一不慎岔氣,幾乎把畢生所學,全付東流!雖經朝夕苦煉,‘生死玄關’至今未能打通,不然真想與那‘奪魂旗’,放手一搏呢。”
方百川聽他練功岔氣,不由為之諮嗟,但知打通“生死玄關”,需要極高功力,自己無此能為,遂向謝東陽師徒說道:“天痴道長,既然不肯相見,我們何必在此逗留?還是趕往呂梁山‘皓首神龍’常子俊所居的綠竹山莊,商量商量彼此同仇之計!”
謝東陽師徒飛身上馬,上官靈故意落後半步,讓方百川、謝東陽先出密林,自己卻乘隙自懷中取出那片樹葉一看,只見樹葉之上,刻著“今晚莫睡”四字!
方百川繫念老友安危,—路均是快馬揚鞭,所以半日途程,跑了二百多里,以致錯過大站宿處,又在一個小村農家,借居飲食歇息。
臨睡之前,方謝二老因“奪魂旗”神秘難防,特地在所居左右前後,細心勘察一遍,雖見屋後是一片山坡,並有小林,但因未發現什麼表記異狀,知道“奪魂旗”既被“西道”驚走,短期應該不會再來,也就把兵刃暗器,準備在順手之處,和衣而臥。
昨宵提心吊膽,一夜緊張,今日除了午間那場生死呼吸的奇險以外,又趕了數百里長路,自然勞累神倦,所以方百川、謝東陽,先還只是倚床假寐,防備萬一,但子夜一過,即自然而然的慢慢睡著。
上官靈何嘗不累?但他知道夜來有事,在一投宿尚未晚飯之前,就先略為小睡,此時卻把兩隻大眼,睜得圓圓的注視那刻有“今夜莫睡”四字的樹葉。
默計梆鑼,三更早巳敲過,此時將屆四更,尚無奇事發生,這位對自己飛葉傳書的異人,要自己今夜莫睡,究竟是何用意?
想到此處,不由把懷中師傅獨門暗器“紫飛花”,及慣用兵刃“文昌筆”,摸了一摸,小心眼中暗忖,最好“奪魂旗”今夜再來,在他驕狂自大之下,讓自己用“紫飛花”,打他一個滿臉飛花,再刺他幾“文昌筆”,明日好讓師傅師伯,大大驚奇一下!
想得頗覺得意,梆鑼已打四更,上官靈見無事發生,再有一個更次,天光即亮,正在噘著嘴兒掃興生氣,突然聽見沉沉靜夜之中,似有極低人聲,低得簡直若有若無,但卻可依稀辨出語音,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