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既沒有船又沒有本錢,所以這段時間大家也過得心裡沒底,十個人能如此團結不過是走投無路之下相濡以沫罷了。現在好了,終於有了一個機會得到一艘大船!那就意味著他們將會擁有啟動事業的資本!有了這個資本以後,以後無論是做海盜還是做海商都大有進退回旋的餘地!
“或許還不止如此呢……”東門慶心道。從張昌毅已經流露出來的口風看來,對方很可能想栽培自己做他的接班人!雖然一老一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中間經歷了許多事,東門慶在船上也初步建立了威望,如果再加上乾爹乾女婿的關係,那麼由東門慶全面接掌廣昌平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候東門慶得到的將不止是一條船,還有一幫張昌毅多年培養起來的海上精英!
東門慶出身豪富,對一艘廣昌平號可以毫不在乎,但想起廣昌平的人才無法不心動。這個商號是張昌毅數十年間拉扯起來的團隊,這個團隊從商貿、航海到戰鬥,幾乎各種各樣的人才都一應俱全!若有了這樣一個團隊,再加上一艘大船,那以後他東門慶就哪裡都去得了!
“於不辭、何無畏兩人,對我似乎很有好感。我之前才立下了大功,如果再成了舶主的女婿,又有於不辭、何無畏的支援,那麼就算張益興、張益盛兄弟反對我也不怕了……”
“如果我得到了這幫手下,這艘大船,再買貨入海,去日本,走南洋,幾回下來便成鉅富!那時再回福建、廣東打造第二艘大船、第三艘大船!等我有人有錢,有船有炮,再開到泉州去!讓老頭子看看我的威風!”
東門慶的思緒漂得好遠,好遠,但隨即省起這些事情要發生必須有一個前提——娶張月娥!想到這裡他又忍不住失落起來:“真要靠裙帶起家麼?那樣好像有些丟臉。”又想:“而且她長得實在有些……要是臉上那塊胎記要是能去掉,那就好多了……”
不知胡思亂想了多久,忽然被陳百夫一推:“王公子,舶主要見你。”
東門慶一愕,見張益盛站在旁邊,說道:“我叔叔要見你。”
沈偉奇道:“這麼晚了,是有什麼事情麼?”
“我怎麼知道?”張益盛道:“叔叔、我哥、還有月娥都在舶主艙裡等著呢,快走吧。”
眾人一聽都眉飛色舞起來,心想他們一家人湊在一起,多半是為了招女婿一事,陳百夫用手肘撞了東門慶一下,那眼神分明是在說:“珍惜機會啊!”
東門慶滿腦子也被這個問題困住,只是不知該如何抉擇,晃著腦袋跟著張益盛走,周大富沈偉等也要跟來,張益盛回頭道:“我叔叔說了,這次就請王兄弟一個人。”
陳百夫一笑,把走在前面的周大富扯住道:“說的也是,你們倆走那麼快,難道要趕著去和王公子搶月娥小姐麼?”
東門慶尷尬地笑了一笑,便跟著張益盛來到舶主艙內,張益盛道:“你先進去,我去請楊叔叔他們過來。”說著便走了。
東門慶在艙門前猶豫了好久,都沒勇氣推開門,心想:“真要答應麼?這樣的機會不是隨時都有的!要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就未必能再遇到了。可是……可是我真的要靠女人來發家麼?雖然舶主為人不錯,待我又好……”
手伸出去要推開門,又縮回來,如此再三,終於一咬牙,心道:“男子漢大丈夫!當憑本事闖天下!何必靠這等事情出頭!我還年輕,將為未必沒別的機會!諺語也常說了:葫蘆大截的還在後頭呢!著急什麼!”主意既定,便推開了門,艙內只有一盞單芯燈,顯得很昏暗,東門慶隱約見張昌毅伏在桌上,心道:“舶主等得太久睡著了麼?嗯,他年紀畢竟大了。”走了進去,不防腳下卻踢到了什麼東西,眼光下垂一看不禁毛骨悚然!原來他踢到的竟是一個人!東門慶年紀雖然不大,但殺人的經驗已有不少,早已培養出了一種直覺,第一眼看到這個人便根據這個人伏地的姿勢、腳踢到他時的觸感和這個人被踢到後毫無反應而判這人可能已經死了!
他暗叫不妙,第一反應便是掣出了匕首,這才蹲下來察看,一碰之下果然發現此人已死,再一定眼喉嚨忍不住咯的一聲,差點就驚呼了出來!原來這屍體竟然是何無畏!何無畏的致命傷乃在背心,看來是遭到了偷襲。
“他死了,那舶主……”想到這裡東門慶趕緊衝了過去,伸手去扶張昌毅,一碰之下已覺他身體僵硬,而觸手處又覺冰涼,收回手來但覺溼溼的,竟然沾滿了鮮血!
“舶主!”東門慶要叫,卻終究還是叫不出來,扶起了張昌毅的上半身,卻見他人已死得透了,雙眼卻猶自圓瞪——竟是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