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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求求你!別殺我!我……我不會說出去的!我要是說出去,就讓我不得好死!看在大家都是天朝子民,你千萬別殺我啊!”

東門慶心想:“我的佛郎機話還沒學會,李純他們也半懂不懂,這傢伙佛郎機話說得甚溜,留著也許有用。再說這艘船上若以是否曾替番鬼跑腿辦事來區分,只怕誰都不乾淨!這傢伙說來也是我大明子民,份屬同胞,何必做絕了他?”便收了刀,跟陳百夫打了幾個手勢,陳百夫還沒說什麼,許七斤已經叫道:“王公子放心,王公子放心!我不會說的!我什麼都不會說!”東門慶點了點頭,指揮著眾人將古斯塔夫的屍體搬到一邊,忽然瞥見古斯塔夫胸前掛著一個十字架項鍊,項鍊上鑲著一顆奪眼的祖母綠,略一沉吟便扯了下來塞在衣袋裡。

吳鐵皮、水魚蔡等看見,心裡都想:“這個啞巴下手狠辣,可人也貪婪,連死人的東西也不放過。”不過見屍也要伸手乃是海盜慣有之習性,這些水手也不怎麼將東門慶這個舉動放在心上。

古斯塔夫的屍體被搬到一邊後,東門慶便提了他的佩刀朝甲板方向而來。所謂“十室之邑,必有英豪”!這支海盜船隊裡被佛郎機人脅迫了的華人水手中本不乏英勇之輩,但這些英豪在歷次叛亂中早已死盡死絕,這時留下的人,哪怕是吳鐵皮、水魚蔡等頭目都是無甚主意的人,看見東門慶做事幹脆利落,似乎胸有成竹,竟而自然而然便跟著他走。他們是四個華人團伙的首領,背後還牽連著二三十個水手,所以在幾個通往甲板、船長室的過道上都埋伏有望風的人,這些人實際上已形成了一個無形的保護網,東門慶在這張保護網中從金狗號右側通道往甲板方向走,一路都無障礙。

這時海面戰況又變!李大用的船隊已有幾艘小船黏上了金狗號,甚至就是他的主艦也在逐步逼近。東門慶等在船舷看得清楚,心想:“我們的兵器不夠,但再過片刻,等李大用的人衝上甲板我們再倒戈,不但能打那些佛郎機人一個措手不及,還能讓那些佛郎機人分不出敵我……”

尚在尋思,忽然吳鐵皮顫抖著指著遠方道:“看……那……那……”

他指的卻是被李大用攻佔了的三桅帆船。由於金狗號不動,那艘被攻陷了的三桅帆船隨風而近,船上形勢漸漸看得清楚了!東門慶等舉目望去,只見三桅帆船上潮州海盜正在攻殺仍然留在船上的水手——這時佛郎機人已經棄船而逃,所以留在雙桅帆船上的不是東海各國水手,便是南洋各島土著!但李大用的手下對這些人也毫不留情,只要拿住一概殺死!再走前幾步,只見攻打金狗號的海盜也是如此作風!東門慶心下駭然,心道:“他們為什麼不區別對待?為什麼不分華夷良賤全都殺?”

他卻不知道他之所以會這樣想,完全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來考慮問題。海上行事,利害當先,呼嘯出海的海盜大多是在內陸活不下去的貧民,他們首先考慮的絕不是什麼理想和道義,而是本集團的生存問題,簡言之,就是如何活下去!保證了這個基礎然後才能談論其它。所以華夷之辨對這些海盜來說都比較淡漠,甚至不存在於他們考慮問題的範疇之內。

那些肯入鄉隨俗、規規矩矩遵守南澳水道規矩的佛郎機人,李大用也會考慮和他們做生意,而這次以門多薩為首的佛郎機船隊劫掠了他們的運糧船,這便侵犯了南澳眾的利益,滅了他們的風頭!不管是出於感情還是出於利害他們都必須找回這場子,必須教訓教訓這支船隊甚至滅了它!至於他們刀下死的是佛郎機人還是華人,對李大用他們來說並無多大區別!東門慶等一看到是華人船隻來襲就以為是逃出生天的機會其實只是他們自己的一廂情願,南澳眾此次來絕不是為了要解放同胞,而僅僅是為了報復!為了立威!

東門慶失神期間金狗號上下已是殺聲震天,這時又有兩艘小船鉤住了金狗號,二十多個伸手矯健的海盜湧了上來!甲板上無論是佛郎機人、南洋土著還是華人水手為了自保都已不得不拼死戰鬥!東門慶希望對方的領袖趕緊發來分化金狗號的資訊,但是沒有!一直沒有!這一刻,金狗號上下已沒有華夷,只有生死與敵我!

東門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忽然發現衣冠之士對這些海盜的評價,從某個角度來說是有理的。

“他們終究只是一群不曉大義的亡命之徒!”

東門慶不恨他們沒有道德,卻恨他們沒有遠見!不過,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眼下他能做到的就是如何自保。在加斯帕巡到船尾之前,水魚蔡、吳鐵皮等都回到了自己的崗位,東門慶也竄回了會計室!在一刻鐘之前他還盼望著潮州海盜能夠大獲全勝,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