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有任何辦法,等首師大人回來再說吧,”空聞又嘆了口氣,“希望首師大人能早點回來。”
說著,他卻又走了回來,朝著胡未伸出手,“能把……戒戒給我嗎?”
“你要幹什麼?”胡未疑惑道,手卻縮了回去,潛意識裡也是十分的不願意把戒戒給空聞。
空聞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和胡未僵持了一下後,他咳了一聲,收回手,跺了跺腳,便突然轉身快速走了出去,臉上滿是懊惱和悔意。
只是走到門外,他卻又停了下來,說道:“你好好休息吧,要不要我給你弄點吃的?”
胡未搖了搖頭,也不回答,只是呆呆地看著手裡的戒戒。
空聞等了一會,沒等到胡未的回應,便又嘆了口氣,關上了房門,悄聲離去。
看著手裡的戒戒,胡未思緒飄飛,想起了與戒戒認識的經過,想起了小東西介紹自己是條龍時的洋洋得意,想起了小東西一次次執拗地撞著禁制,眼裡滿是倔強,想起了小東西奶聲奶氣地說自己生氣後是如何的威風和‘害怕’,也想起了出了地牢後,小東西跟著他一起下館子,湖吃海喝,想起了在飯館裡小東西一口咬死錦衣男子所養蜈蚣時的威風凜凜,想起了小東西和自己一起騙無為,耍絕仲,想起了小東西假扮空聞,騙取絕仲的勾魂索,併到外面騙吃騙喝。
種種和樁樁,依稀就在昨日,小東西奶聲奶氣的聲音也似乎仍在他耳邊響繞,胡未甚至感覺小東西隨時都會醒來,蠻不講理地跟自己要酒喝。
可是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小東西始終不見有任何動靜。
胡未又莫名其妙想起了十歲那年,父母遭遇車禍,他在醫院見到父母屍體時的情形,那時的無助、彷徨乃至痛苦,諸多滋味,與此時此刻,竟是如此相似。他忽然感覺眼睛除了有些痛之外,也有些酸,似要流淚一般,可惜他的眼睛也被傷得厲害,竟無淚可流。
胡未自嘲地輕笑了一聲,身上卻又傳來陣陣刺痛,心中也隱隱作疼。過了一會,他摸了摸戒戒,喃喃道:“小王八蛋,你不是喜歡聽歌嗎?那我唱首歌給你聽吧。”
說完,他便嘶聲低唱了起來,唱的正是戒戒最喜歡的那首兩隻蝴蝶。
只是唱了幾句,胡未突然停了下來,怔在那裡。
他忽然想到了那次他帶戒戒出了地牢後的情形,當時戒戒也變得全身僵硬,了無生息,有如死了一般,胡未也以為戒戒是真死了,活不過來了,卻不想他唱了首歌后,戒戒竟然有了反應,並最終破殼而出,活了過來。
當時,戒戒自己也曾說過,是胡未的歌聲喚醒了沉睡或者說假死之中的它。
想到這裡,本已心灰意冷的胡未突然有些激動起來,忍不住重燃希望,乾咳了幾聲後,努力提高嗓音,賣力地給戒戒唱起了歌。
只是等他唱完了兩隻蝴蝶,戒戒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胡未有些失望,卻並沒有想就此放棄,他又摸了摸戒戒,細聲道:“小王八蛋,沒聽到嗎?那我再給你唱幾首。……等你醒過來了,我就給你釀酒喝,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說完,他又唱起了歌來,一首接一首,都是平常戒戒最喜歡的歌。而戒戒雖然一直沒有動靜,胡未卻也始終不曾停下。
他的嗓音十分嘶啞,唱起歌來也是斷斷續續,只是這卻是有生以來他唱得最認真的一次,至少以前唱這些口水歌的時候,他從沒有如此的認真過、賣力過,更沒有像今天這樣,還報著十萬分的希冀乃至神聖感。
而他在唱歌的時候,身上也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正如空見所說,不止他外面的面板,他內裡的五臟六腑都已被燒傷了,甚至說都被燒焦了,而聽他嘶啞乾裂的聲音,他的嗓子也沒好到哪裡去,不要說唱歌,便連發出一點聲音,說個字,喉嚨處便痛如刀絞。
只是他卻渾然不顧這撕心裂肺般的劇痛,一首接一首,賣力地唱著歌,雖然戒戒始終不曾有任何反應,但他依舊強壓著心頭的失望,繼續唱著。
直到有的時候實在忍不住那疼痛,疼得幾乎快要暈厥過去了,胡未才停下來歇上幾口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空聞聽到這房裡傳出的聲音,便推門進來看了看。
當看到胡未手捧著戒戒,嘶聲唱著歌時,空聞愣了愣,臉上看去也有些動容。
他沉默了一會後,嘆了口氣道:“沒用的,無戒,戒戒的傷豈是能靠念唱幾篇經文就能治好的,你自己還是好好休息吧。”
只是胡未卻不理他,仍不停地唱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