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空口白牙的汙衊了好人!本官可是聽說,張家村的族老向來待人和善,樂助好施!”
“又怎麼會做這等齷齪之事?”
澄城縣縣令到底偏向何方,自然已經是一目瞭然。
若是聰明一些,不那麼固執的人,聽到這番話就知道不管怎樣,絕對是告不贏了。
張家村的族老和這個縣令明顯就是一夥的!
串聯溝通,沆瀣一氣!
縣衙門口,諸多百姓也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一個個低聲說道:“還樂善好施?張家村那個老傢伙,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才對!”
“咱們別的地方雖然也是發的糧食,但也才扣了兩成。”
“只有他,起步就是三成,若是遇到孤兒寡母之類的,只剋扣一半,那都是他突然良心發現了!”
“誰說不是呢?我可是聽說了,張家村裡面就真有人被逼得活不下去了的。”
“不僅朝廷發下來的糧食一分沒收到,還把人家的地都給收走了。”
“說是官府決定的。”
“狗屁嘞!官府哪兒有這個權力?那啥《百姓日報》裡不都說過,官府收田只是什麼‘所有權’變更,地還是歸大家使用。”
“根本不變的!”
“就是這些傢伙勾結起來,一起斂財,把人往死裡逼而已!”
朱允熞在一旁聽的很不是滋味。
朝廷下令,要各地方官府發放銀子贖買田地,將田地收為國有,但到了陝西布政使司這片地界,突然就變糧食了。
但若是變糧食也就算了。
至少也不會招致百姓不滿,但偏偏這些傢伙發放糧食的目的就是為了方便從中剋扣。
畢竟銀子可沒辦法玩兒那麼多的花樣。
是多少就是多少,稍微一個不小心,那可就是要殺頭的大罪!
浙江承宣布政使司的教訓,他們可是吸取到了。
不敢玩兒的那麼大膽。
而這個時候,朱允熞也才明白,為何陝西這幾年會接連上報‘乾旱’了。
因為這等方法勢必會導致官府的糧食不足。
所以必須得從外面調動糧食進來才行,但這些傢伙都是隻進不出的貔貅,指望他們自己掏錢買糧食?
那可當真是妄想!
所以他們才把主意打到了朝廷的賑災糧上。
反正陝西這片地界時常遭災。
這已經是常有的事情,只要連續幾年吃夠了賑災糧,把糧倉裡的糧食給補上。
那原本朝廷撥下來的銀子,不就徹底進他們自己的腰包了?
而回流的那些糧食,更還是可以當做一筆額外的收入,豈不美哉?
反正陝西布政使司地處偏遠,也就幾年的功夫,根本不容易被發現。
只是沒想到,接連幾年的乾旱,讓朱允熞想到了日後同樣因為多年大旱,在陝西起家的李自成。
為了防止出現這樣的變局,所以朱允熞才會命人下來探查。
可就是這麼一查,才發現了這些陝西地方官員背後的動作,為了將銀子吞進自己的腰包,當真也是花了大心思!
不過,這對陝西的官員來說,吃賑災糧,已經早就是一種常態。
時不時就得上報各種災害。
偏偏你還弄不清楚到底是真的遭了災還是假的,因為有時候地方上真就受了災!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讓人捉摸不透。
說到底,還是陝西這地界離大明的政治中心太遠!不管是如今的應天府還是日後的北平,都在極為東邊的位置。
到了日後的清朝,這種吃賑災糧的事情,依舊極為常見。
而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天高皇帝遠,百姓窮困,地方官員在這種地方,和土皇帝幾乎無異!
不過這些問題,等大明有了火車之後,就能得到完美的解決。
路程的縮短,代表的是皇權範圍的擴大,而當有朝一日把路修到了鄉村之後,就是徹底打破皇權不下鄉這個鐵律的時候!
只是現在……
澄城縣的縣令依舊可以在地方上作威作福。
各個宗族的勢力,在鄉村之中,依舊有著極大的影響力。
“大人!此乃草民收到的糧食!”
只見張黎生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袋,然後當著眾人的面倒了出來,暗黃的米色,混雜著粗糲的黃沙。
顯然,這是老舊到爛掉的陳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