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衡王的身份，對一名奴婢威逼利誘，時光一長，很難做到沒有“叛徒”出現。

最關鍵的一點是，朱允炆在明面上，並不是“有罪”之身，而是陛下親封的衡王。

而且，就算他威逼利誘一名奴婢，也無法對其進行任何懲處。

朱允炆完全是有恃無恐。

反而是監視他的奴婢，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這與監管獲罪圈禁的王爺，畢竟是兩碼事。

“皇爺爺，我問完了！”朱允熞得到了答案，恭聲說道。

“四弟，快向皇爺爺認錯啊，別糊塗了！”朱允炆，朱允熥同時疾呼。

對於朱允熞的反應，兩人始終覺得看不懂。

為什麼他遭到這般汙衊，卻絲毫也不生氣呢？

他不是應該暴跳如雷，憤怒萬分嗎？

這樣，他們才能更好的“勸誡”

看到他氣得要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才能讓他們心裡爽快啊！

可是。

什麼都沒有。

自始至終，朱允熞都無比的淡定，連一絲一毫被冤枉的憤怒都沒有。

這令兩人有一種用力一拳，卻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也因此覺得心裡不安起來。

就彷彿，他們已不是捕獵的獵人，而是跳進了別人陷阱裡面的獵物。

但事已至此，兩人都明白自己再無退路，只能硬著頭皮，汙陷到底了！

朱允炆哭得更傷心了。

朱允熥則是說道：“皇爺爺，四弟迷路已深，一時之間，難以悔悟。還請您趕快下旨，立即換掉陽山行宮外圍的一干護衛，孫兒已帶了幾百人馬，足以戒備。再傳旨回京，穩定大局。”

此言一落。

山谷中的風都停了下來。

朱允炆的哭聲，也同時止住。

他忙道：“對，卻是孫兒忘了，皇爺爺，馬上應變吧。雖然倭寇都抓起來了，但四弟恐怕還另有佈置，玄武門舊事，不能重演啊！”

聲音急切而緊迫。

“好，咱準了，你們兩個去辦吧。”

老朱的聲音，終於響起。

“咱身邊的人，都是多年老人，忠誠可靠，外圍的護衛，就依你們的意思，換防吧。”

聽到這句話，兩人頓時喜出望外。

說了這麼久，老朱一直沒有表態。

而現在，終於發話了！

換防！

這就意味著，今日的演出，成功了？

皇爺爺相信他們了？

否則，又怎麼會同意換防呢？

“是！”兩人連忙齊聲應道。

“那四弟？”朱允炆又小聲詢問。

老朱重重的嘆了口氣，彷彿蒼老了數十歲一般：“帶回清淨宮，咱還有話要問。”

清淨宮是陽山中的行宮，也是老朱日常居所。

他們現在，就在清淨宮的外面。

往後走十數丈，便是清淨宮。

老朱說完，站了起來，往宮內走去。

朱允熞的身旁，亦有兩名士衛走了過來，押著他往宮內而去。

目睹這一幕，朱允炆和朱允熥皆是一陣狂喜。

夜色正濃。

篝火雖旺，卻終究不如白天那般明朗。

兩人根本沒有注意到，老朱站起來，轉身回宮的時候，最後望向兩人的眼神中，那深深的失望。

看著老朱和朱允熞的身影，都先後進入清淨宮。

朱允炆稍稍吁了口氣。

剛才的“表演”，幾乎耗盡了他的全部心力。

但無論如何，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朱允熞試圖弒君，謀害皇爺爺，這個罪名一旦定下來，儲君之位，必然被廢。

那豈不就該輪到自己了嗎？

他才是皇長孫啊！

朱允炆心情激動無比。

費了這麼多周折，最終，不還是該落到自己的手中嗎？

“大明未來的皇帝，只能是我！”他緊緊的握住拳頭。

對皇位的渴望，早已壓倒了一切。

也令他喪失了理智。

哪怕身邊已再沒有朝廷重臣支援，他也不願意就此放棄。

不過。

朱允炆也沒有發現。

旁邊，朱允熥瞥向他的眸內，掠過一絲輕蔑之色，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