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太子朱標去世,朱元璋召大臣問立儲之事。
看似平靜的朝堂下,便已是暗流湧動。
各路人馬,紛紛粉墨登場。
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誰都很清楚,朱元璋年事已高,老來多病,儲君之位,不可能久懸不決。
用不多久,就會確定新儲君。
而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刻。
……
府中的花園內,朱允熞坐在鞦韆上,一邊吃著糖果,一邊輕輕蕩著。
鶯兒站在一旁,偶爾用力推推鞦韆。
馮大壯在不遠處,彎腰說著應天府發生的新鮮事兒。
這是朱允熞交待他做的事。
太落後的世界委實無聊,連新聞都沒法看,只能派人去打聽。
“若說現如今金陵城中風頭最盛的人,還得數四皇孫殿下您呢。”
朱允熞正蕩得開心,驟然聽到這一句,美好的心情頓時破壞掉了一大半。
馮大壯卻是說得眉飛色舞。
“百姓們都說,皇孫殿下您是幾百年不出的詩才,七歲能詩,將來定可與李杜比肩。”
“聽說,就連城中青樓萬芳閣的姑娘,都在傳誦皇孫殿下寫的詩。”
朱允熞讓鞦韆慢慢停了下來,一臉惆悵道:“就都是誇讚我的,沒有罵我的?”
“這……”馮大壯滿臉為難,不敢接言。
“快說,別盡挑些好聽的話來拍馬屁。”
“皇爺爺說,忠言逆耳,只有奸賊才整天挑好聽的話,拍別人的馬屁。”
“大壯,你該不會是奸賊吧?”
“絕對不是。”馮大壯連忙否認,聲音都一下子提高了幾度。
朱允熞笑道:“那你說說,金陵城中的商人,都是怎麼罵我的呢?”
馮大壯擠出諂媚笑意,道:“殿下是怎麼知道有些可惡的商人,造謠生事,誹謗殿下的呢?”
自古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我向老朱提議加徵商稅,商人不罵死我才怪。
世上鼠目寸光的人,永遠都是多數。
只想著一時的稅。
他們看不出這樣做,實際上會大大促進商業的發展和繁榮,反而能讓他們賺到更多的錢。
朱允熞盯著他看了一眼,馮大壯頓時只覺一股寒意射來,渾身打了一下激靈,明白是自己多嘴了,連忙道:“奴婢多言了,殿下恕罪。”(注:明朝太監在王爺面前自稱奴婢而不是奴才。)
朱允熞道:“我就想知道,他們是怎麼說我的。”
馮大壯躊躇半響,才道:“確實有商人在那裡嚼舌根子,說皇孫殿下寡恩薄義,非仁義之人,錦衣衛已將其拿下治罪。”
“除此之外,金陵城中的絕大多數百姓,對於皇孫殿下提高商稅的建議,都是交口稱讚的。”
朱允熞愣住了。
也對。
商人本就地位低賤,卻十分富有,本就容易招來嫉妒。
正如後世的打工人,絕大多數都是樂見國家對資本家課以重稅的。
大明的百姓,自然也是如此。
看著商人被朝廷收重稅,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反對呢?
真正反對的,是朝中有權有勢的大臣,他們往往指使家僕經商,從中牟取巨利。
提高商稅,就是收他們的錢,又豈能不極力反對?
可大明的輿論管制,也是十分強有力的。
錦衣衛幾乎無孔不入,他們心中再有不滿,也不敢表露半分。
如此一來,除了偶爾有一兩個不長眼的商人,可不就全剩下了唱讚歌的了嗎?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私底下怎麼樣,那不好說。
這也是因為他是天潢貴胄,如果沒有這層身份,那群人肯定是會跳著腳罵的,搞不好連祖宗十八代都一起問候了。
但他是老朱的孫子,只要這些人還不想掉腦袋,抄家滅族,那肯定不敢隨便罵。
“殿下在百姓眼中,真真就如神仙轉仙一般,詩才驚豔,治國有心,甚至還有人在私下議論,說要是陛下立殿下為皇太孫就好了。”
馮大壯臉上笑容燦爛。
朱允熞渾身一顫,猛地從鞦韆上跳了下來。
鶯兒唯恐他摔倒,忙道:“殿下小心!”
一把上前將他抱住。
朱允熞顧不上許多,追著馮大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