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手中白子落下。
“卜家父子栽了,這可是好事情。”
聽聞這件事的朱棣心情顯然不錯,就連說話都帶著笑意。
卜家父子的後臺是一直與他不睦的藍玉,只要抓住這個機會,就可以大做文章。
就算搬不倒藍玉,也能令他傷筋動骨。
“殿下既想爭這儲君之位,為何卻這麼急著想要藍玉死呢?”
道衍落了一子,目光看著棋盤,輕聲問道。
朱棣笑道:“諸多皇子中,只有我軍功最高,能壓得住藍玉。”
“若爹想立我為太子,倒是不用殺藍玉。”
他對此洞若觀火,卻毫不在意。
“那又如何?”
“只要藍玉一死,朝中再無大將能擋我大軍。”
“就算我沒有被立為太子,這江山我亦可自取。”
“藍玉活著,不過我多一線成為太子的機會。”
“藍玉若死,則江山必定落我手中,我為何不讓他死?”
朱棣說得十分篤定。
豪情壯志,油然而生。
道衍拍手道:“好!好!好!燕王殿下今日有如此心氣,也不枉貧僧苦心追隨。”
他從見朱棣第一面起,便說他必定登臨大位。
只是朱棣雖沒有重責他,反而將其收留重用,卻一直隱而不發,不敢明著吐露心聲。
今日是破天荒第一次明說要爭天下。
涼亭邊的湖面上泛起陣陣波紋,魚兒慌亂的四處逃竄。
涼亭處湖心之中,只有廊道與岸邊相連,此處視野開闊,除了魚兒之外,在這裡說事,聲不入第三耳。
朱棣笑道:“今日爹爹提出了平定草原的新法子。”
“哦?”道衍頗感意外。
北元是大明心腹之患。
這些年,為平定北元,朝堂上不斷有人獻計獻策。
但若說有什麼新意,卻是沒有的。
草原的問題,千古有之,至於解決方案,漢唐都做了榜樣。
前人該想的該做的,方法都用盡了。
後人再怎麼絞盡腦汁,也無法是那些辦法。
“是何法子呢?”道衍有些好奇。
“固藩。”朱棣道:“北元有大大小小數不清的部落,這些部落貌合神離,有時候甚至彼此征伐,紛爭不斷,唯獨南下搶掠中原百姓之時,才勉強集合在一起。”
“這些年征戰,我大明勢強,北元勢弱,但想要蕩平草原,永除後患,卻也難於登天。”
“若是以大明朝廷的名義,大肆封賞這些部落,給他們劃定封地,規定他們只能在封地內放牧,則北元的部落,會慢慢定居下來。”
“有了封地,部落的疆域有明確的劃分,就不能去別的部落放牧。”
“各部落都會守著自己的封地,不許別的部落隨意進入。”
“假以時日,各個部落都固定在一定的範圍內,若有誰再敢反叛,大明軍隊不用擔心其在草原上四處遊蕩奔逃,頃刻間便可平定。”
……
啪!
道衍手中棋子砰然落地。
他素來冷靜沉著,自許泰山崩於前仍可面不改色,此際卻已驟然失態。
“此策是何人所提?”
“聽說是我那七歲的侄兒朱允熞。”
“斷無可能。七歲稚子如何能想出這般妙計?他的背後,必有高人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