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朱允熞……
一轉眼,他已是皇太孫了。
老朱要立朱允熞為儲君本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這番謀劃,竟令他變成了天下共擁之主,儲君之位,順理成章。
不僅如此,還獲得無雙的聲望。
道衍默默思索著,反思自己的錯誤。
朱允熞的背後,真的有人嗎?
如果沒有,那此子的妖孽,就委實太過了。
道衍自視甚高,自認自己不弱於天下任何人。
但如今回想朱允熞的種種,竟越想越覺得他太過於恐怖。
“有此人在,燕王想奪天下,難於登天。”
他思考著,下了如此結論。
“當務之急,是必須要將他的底細完全摸清楚。”
“可我兩次試探,竟沒有看出深淺。”
他想著想著,忽然眼前一亮。
“來人,召馬和來見我。”
道衍吩咐了一聲。
暗中立時有人前去。
不一會兒,馬和就到了。
他被留在金陵城,一直就住在天界寺附近。
“大師,有何吩咐?”
馬和恭聲問道。
朱棣離開後,道衍便是主事人,包括馬和在內,朱棣留下來的所有人,都由道衍指揮。
道衍看著他道:“陛下已下旨立南王殿下為皇太孫,想必你也知曉了?”
馬和點了點頭。
此事金陵城中早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當然知道。
道衍道:“那日狩獵,皇太孫射箭之時,險些墜落下馬,幸虧你眼疾手快,將他扶住。”
馬和微微怔了怔。
那天的事,他當然記得。
但在馬和看來,這本就是他應盡的責任,份內之事。
道衍此刻為何特意提起呢?
難道是責怪自己不該救他嗎?
若是當時不出手,朱允熞墜落下馬,也許會嚴重摔傷,甚至可能摔斷手腳。
大明當然可能立一個殘疾當儲君。
若那樣的話,朱允熞就不能成為皇太孫了。
馬和越想越覺得可能是這個原因,道衍要向自己問罪了?
他心中頓時忐忑不安起來。
但一轉念,又覺得自己並未做錯。
燕王本就有令,要他注意照看四皇孫,他只是盡責而已。
何錯之有?
再說,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朱允熞掉落下馬,袖手旁觀啊!
這有違他的本心。
救人沒錯!
一念及此,馬和堅定望向道衍。
道衍笑道:“貧僧察言觀色,皇太孫對你的態度,似是頗為不一般,對伱很是敬重,有拉攏之意。”
那日朱允熞見到馬和,自然想到他是出使西洋的最佳人選,對其不免另眼相看。
實際上,朱允熞做得也不是很明顯。
就連馬和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只覺四皇孫極有禮貌。
溫潤謙和,有君子之風。
但落在道衍這種人精眼中,卻是截然不同。
“屬下並沒有察覺到皇太孫有此意。”
馬和細細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他表現極為隱蔽,但貧僧斷然是不會看錯的。”
道衍對此十分有信心。
朱允熞確實妖孽,謀略過人,才華橫溢。
待人接物,都表現出十分高超的水平。
但當著自己的面,這一點若是都看不出來,那他也枉被人稱作是“妖僧”了。
“眼下他雖被立為皇太孫,聲望一時無雙,但勢力卻極其單薄,手下幾無人可用。”
道衍看得很清楚。
朱允炆的背後站著文官集團。
朱允熥的背後是滿朝勳貴武將。
唯獨朱允熞,孤家寡人一個,沒有任何勢力支援。
他有的,只是老朱的寵愛,以及自身過人的才華能力。
若他只為南王,也足夠了。
但身為皇太孫,要執掌朝政,繼承大統,這就遠遠不夠。
他需要培養自己的嫡系人馬。
可眼下朱允熞身邊,只有一個徐妙錦。
雖然有中山郡王之女的背景,但卻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又能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