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來找你!”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餘丹的火氣突然爆發了,“你應該的,是我為什麼要去找你,我是欠你還是欠你姐?你們是誰?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嗎?我拜你們所賜,失去了我爸,失去了我的家,難道現在還必須被你牽著鼻子走?對不起,你沒這個資格,我也沒這個義務!”
“你,你怎麼會失去了你爸和你的家啊?姐夫依然很疼你,雖然他對你很嚴厲,但是他是真心希望你好,你的家也還是你的,沒有人想要把你趕出去,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其實,我……”
“你說夠了沒?你們姐弟倆真的都很有意思,我爸疼不疼我,我有眼睛去看,有心去感受,我不是白痴,不需要你們幫我判斷和下結論,你們倆把我的生活攪和的一團糟,我莫名其妙的要接受一個陌生的女人登堂入室當我的繼母,莫名其妙的要接受一個孩子當我的弟弟,莫名其妙的要接受你來到我家,來到我的學校,要莫名其妙又身不由己照顧你,找你,幫你,如果不去,就是邪惡的巫婆,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然後此時此刻你竟然還能在我面前振振有詞,說這一切全是我多想了,我實際上依然很幸福?”
常軍愣住了,他臉色慘白,神情黯淡,彷彿被餘丹連珠炮一樣犀利的質問弄的有些發懵,半晌,才輕聲說了一句,“對,對不起。”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但是我實在不想跟你說沒關係。因為實際上我有關係的很,雖然我有沒有關係也沒有人在意。”
最後一句話,餘丹帶上了點哭腔,聲音微微顫抖著。
鬼使神差,常軍伸出手,將餘丹摟進了懷裡。
餘丹被他有力的臂膀牢牢的圈著,她能夠感覺到常軍的緊張和激動,他的心跳撲通撲通的,渾身肌肉僵硬,喘著的粗氣撲在自己的耳側,他用帶著一點點鄉土氣味,並不標準的普通話,一字一頓的說,“餘丹,我,我喜歡你。”
餘丹推開常軍的動作用力到讓這個一米八多的男生摔了個趔趄。
“你瘋了吧?”
“我,我沒有……”常軍咬了咬嘴唇。“我是認真的!”
“那我明確的告訴你,我不喜歡你,我很討厭你,討厭你那雙跟常靜一模一樣的眼睛,討厭你總是如影隨形的跟著我,討厭你連路都找不到每次都要我出去接你,討厭你不僅不理解我還喜歡自以為是的對我指指點點評頭論足,討厭你來到我家,讓我覺得這個家已經易了主,住著常靜,常靜的丈夫,常靜的弟弟,和常靜即將出生的二兒子,而我是個多餘的人。你是認真的也好,開玩笑耍我也罷,我和你永遠,永遠,不可能!”
餘丹轉過身去,剛準備上樓,竟然看到常靜正站在自己前面的路燈下面,一臉失魂落魄。
她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她也不在乎。
“還有,我最討厭的,就是亂倫。如果我跟你在一起,你預備叫我爸什麼?岳父還是姐夫?我是個很傳統的中國人,這種驚世駭俗的事只有你們姓常的才能幹得出來,真抱歉,我無福消受。”
這番話,餘丹是說給常靜聽的。
說完之後,她面無表情的從常靜身邊走了過去,內心享受了一絲復仇的快感。至於對常軍的那些許的歉疚和不忍,她只得努力甩甩頭,讓自己把它們拋在腦後。
第二十六章 傷疤(六)
餘丹沒有太多時間煩惱常軍的事,高三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到來了。
她雖然腦袋靈光,成績優秀,但是多是短時記憶,一輪複習要重新開始撿起,每天從早到晚跑在卷子裡,依然忙的焦頭爛額。
就在這個時候,常靜的肚子也慢慢大了起來。
她不再回家,在學校也從不再搭理常軍。日子在規律的作息中過的飛快,當北京下了第一場雪,她戴上了兔子耳朵的帽子,圍上了一個咖啡色的羊毛圍巾,她才突然想起,江修遠的生日就在明天。
她破天荒的逃了一節晚自習,事實上,雖然她過去曾經逃課成癮頑劣成性,在江修遠的斥責管教下依然屢教不改,但是上了高三之後她也自覺的從了良。
她坐在沙發操場的看臺上,抱緊了身體。如今,已經沒有人願意抱緊她了,那麼她只能如此,總不能因此凍死,生活總要繼續。
她想起她跟江修遠在一起的原因,是初二的時候她主動表白,寫了封情書,夾在他的語文課本里,小鹿亂撞的忐忑了一天,沒想到到了放學回家的時候他竟然全無反應。她便賭氣的不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