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這樣。”
她的聲音很淡,聽不出喜悲來,可是她素來如此,總覺得不必,不需要,無所謂,以至於隕落時,心裡仍有不甘。
杜月卻顧不上與葉一再多說什麼,只見她的繡眉一挑,轉頭看向了唐嘉,聲音裡有些似笑非笑。
“你這個人倒是有趣的很。”杜月說。
她如此說著的時候,又蹦了兩步,如同嬌俏的少女一般來到了唐嘉的面前,她眯著眼睛看他,又問他說:“你這人,想要見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唐嘉自然知道,在此時的杜月面前無需隱瞞一切,他也無法隱瞞,因此他坦然說:“帶你去白塔。”
他的聲音淡然,顯得不卑不亢,頓了頓之後,他又補充道:“只有我能帶你通往白塔。”
杜月抬起頭來,唐嘉比她高太多,因此她只能這樣仰望他,可是在氣勢上,杜月卻絲毫不輸唐嘉,甚至還要咄咄逼人一些。
她漂亮的臉龐沒有表情,眼睛轉了轉,也讓人無法看透她。但沉吟了一會兒之後,杜月才說:“我信你。”
唐嘉便又淡淡的笑開了,他說:“我們必須在五月二十九日之前出發,還有十天,你想想辦法吧,不僅你要走,我們還要帶走那個孩子。”
“知道了。”杜月說。
她實在是不習慣一個凡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坦蕩蕩的說話,這讓她感覺到有些不舒服,可是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來。
眼前的這個凡人,倘若他諂媚又尊敬的說話,才是讓人覺得奇怪的。
並且讓杜月無法看透的是,眼前的這個人,身上有一股熟悉感,並且還有致命的危險感。
“還有,明天他若是帶你來,你也要配合些,以後出門也小心些,別再讓人發現了。”唐嘉說。
他順勢把目光看向窗外,杜月心領神會,上前去看時,卻發現空空的街道上,竟然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少年阿唐。
他正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行走著,並且四處張望,在尋找著什麼。
“該死,他怎麼來了。”杜月一看見阿唐的身影,就知道是他出來尋找自己,她一跺腳,似有些不耐煩。
唐嘉仍舊是文文弱弱的笑,說道:“天也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杜月應了一聲,卻因為阿唐的突然出現有些孩子氣的不高興,她索性也不再走門了,而是翻身跳出了窗戶,再一個閃身,就來到了阿唐的背後。
杜月的身法極其輕巧,讓阿唐一時間都沒發現自己的身後多了一個人,於是杜月伸出手來,以手刀在阿唐的脖頸間砍了一下,阿唐登時便昏厥了過去。
看著阿唐呼啦啦的倒了下去,杜月嘆了一口氣,她背起來這個少年,搖搖擺擺的便又往回走。
她的身形瘦弱,揹著這樣一個少年顯得有些吃力,但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這一切都落在了唐嘉與葉一的眼底,等到杜月離開了之後,唐嘉才緩緩的關上了窗戶。
“我感覺,她變了。”葉一說。
他那雙銀色的眸子裡有些淡淡的難過,好像在為某些無法逆轉的事情感到無力一樣。他的聲音也有些憔悴,好像是堅持太久而落下的疲憊繩索。
唐嘉淡淡說道:“所有人都會變的。”
“可她不是人。”葉一說。
唐嘉坐在了葉一對面的床上,他的目光穿過整個房間,來到了葉一的面前,然後唐嘉緩緩說道:“神也會變的。”
“不,她不會。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葉一如此固執的說。
唐嘉也不否定,他徑自躺在床上,仰面向上,然後回答葉一說:“確實是有一些事情,出現了問題。”
稍微頓了頓之後,唐嘉又回過頭去看著葉一的眼睛,說道:“所以有些事情,才需要你的存在。”
你知道人世間最大的羈絆是什麼麼?
是金錢,榮譽,或者美人兒麼?並不是這樣的。人世間最大的羈絆,是一種名為愛的感情。
那你知道神最大的羈絆是什麼麼?
神也會有羈絆麼?你是不是不明白了?
那我告訴你啊,神也是有羈絆的。她們的羈絆是一種醜陋的疾病,在她們誕生的那一刻起,便一直陪伴著她們,一直到隕落,都無法消失。
這種醜陋的疾病,在人間,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仁慈。
211。治病
次日正午,阿唐果然帶著杜月來到了月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