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不過如此，人幫你是幸，不幫你是命。

街邊川流的人群，鏟子和鍋發出的撞擊聲，小販的吆喝聲……阿虎就靜靜的站在那裡，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阿虎拍了拍額頭，然後轉身，走到了蘇安然的桌旁，坐了下來。

蘇安然遞了一雙一次性的筷子給他，然後道：“吃了再談，我現在很餓，你不餓嗎？”

阿虎愣了愣，接過筷子，然後跟著蘇安然便開始吃了起來。等風捲殘雲之後，蘇安然又要了兩瓶啤酒，才結了帳，兩人離開了大排檔。

酒足飯飽後，蘇安然和阿虎走在鬧市的步行街上，阿虎跟在後面，猶豫了很久，才道：“蘇小姐，我是個粗人，你有話就直說，這樣，讓我很……很不自在。”

蘇安然就地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拍了拍一邊的位置，阿虎便坐了下來。

“我想你站在我這一邊。”蘇安然雙手搭在腿上，看著走自己眼前晃悠的人群，像在說一件平常的事情。

阿虎搖了搖頭：“蘇小姐，你不是第一個這樣和我說的人……”

“但我是第一個會讓你改變主意的人。”蘇安然打斷他的話，側臉笑了笑道。

“或許你和你的大伯有許多恩怨，這些恩怨不過是有錢人的是非，我不想參與，我只知道他對我有恩，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過我，我會報答他，而且……他可以讓我一家人衣食無憂，我弟弟我媽媽我家人，這是我過去從來不敢想的。”

蘇安然點點頭：“所以你不惜弄髒自己的雙手，換他們的生活？”

阿虎嗯了一聲：“蘇小姐，謝謝你看得起我，但是很抱歉。”

“你弟弟明年要上高中了吧，有沒有想過送他出國？我知道，他成績很好，而且有圍棋的特長。”蘇安然在吃大排檔的時候，已經想過如何要將阿虎說服。

阿虎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麼，然後搖了搖頭：“不用。”

“那好，我尊重你的選擇。”蘇安然點點頭，“不過我要給你看清楚你的兩個選項，一個是你依靠著蘇海明，繼續生活，像現在一樣，但是他的見不得人的勾當，你要繼續去做，永遠脫不了身，你即將成長起來的弟弟，那麼優秀的弟弟，有多少可能性走上你的這條路，你自己心裡清楚；一個是我來負責你的弟弟，我保證不會讓你做不乾淨的事情，將你的弟弟送出國，你母親的醫藥費我來承擔，你弟弟以後的發展，我不做任何干涉，讓他自己選擇。”

阿虎沉默了很久，也沒有說話，蘇安然拍了拍他的背，說道：“不用急著給我答覆，我說的是不是客觀事實，哪條路更適合你，你回去好好想想，你隨時可以來蘇宅找我。”然後蘇安然起身，拍了拍裙襬。

“為什麼是我？”阿虎抬起頭來，忍不住問道。

蘇安然心裡笑了笑，既然他已經問出這樣的問題，那麼他心中防線顯然已經開始動搖了。

“因為你有點壞，但還沒有壞的徹底。”蘇安然像是開玩笑一般，“你也在想掙扎吧，這裡有一根稻草，你自己考慮看看，要不要上岸？我走了。”蘇安然衝他揮揮手，月光下的蘇安然，即使身在鬧市，也顯得十分與眾不同。

阿虎看著漸行漸遠的蘇安然，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拿下了蘇氏，趕走了蘇海明，得到了王浮生，還有一半長安集團的擁有權，背地裡也有林君尚的支援……現在像個普通不過的小姑娘，和自己一起，吃著他平常吃的大排檔，坐在長椅上，那種親和，讓他覺得很舒服，是和蘇海明所沒有辦法感覺到的。

這種感覺，讓阿虎有些不習慣，為了媽**病，為了能讓弟弟念好學校，他對蘇海明幾乎是俯首稱臣，人格？不用說了，自然是沒有的。而今天，他與蘇安然的對話，他體驗到了很久不能體驗到的尊重。這樣的好處，是對等交換，而不是施捨。

他有些沮喪，也曾委屈難受，但是他沒有辦法去給自己的家人更好的出路，能這樣，已經比自己想的要好很多了。

今天蘇安然找自己說的話，他表面上拒絕了，心裡卻是十分跌宕，蘇安然說的沒有錯，自己的弟弟呢，會不會跟他走一樣的老路？

蘇海明能制約他，也能制約他的弟弟，就像自己不希望弟弟受到傷害，從小跟著自己的弟弟，也會如此對待自己這個做大哥，那麼兄弟倆人很有可能被蘇海明同時控制住。這樣的生活他自然不願意讓弟弟也參與進去，想到這裡，他深深嘆了一口氣。

眼前有兩條路，他得選一條。

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