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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撞得頭破血流。他連傷口都沒有包緊,咬著牙又往上衝,這一次他終於爬上了巔峰,站在峰頭拍手大笑。從那一次起,我就覺得蕭十一郎跟我見過的少年人都不一樣。但我真正認識蕭十一郎,卻是在秭歸……”

沈璧君靜靜地聽著,就彷彿是在聽高僧說禪,名妓談情。

她的內心是不是真的也如她的外表一般已止水無驚?

風四娘道:“……有一次端午節,我到秭歸去看龍舟,我就在秭歸城裡見到了蕭十一郎。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從街的另一邊走過來,他走路的節奏輕而快,就彷彿是一隻輕捷而迅猛的豹子,全身上下都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活力。我從來也沒有見過像他那麼神采跳脫的人。我當然知道他就是那個連瀑布都要征服的大孩子,可是他卻不知道我。我想捉弄捉弄他,所以就去偷他的銀子。我前後一共偷了他八次,居然連一分銀子也沒有偷出來。等到我想買一隻博浪鼓的時候,這才發現我自己身上的銀子不知何時竟赫然不見了。我知道偷我銀子的人一定就是蕭十一郎,所以就又去找他。可是當我找到他的時候,我幾乎被他氣昏了過去。那個混蛋臭小子正坐在秭歸城最氣派的酒樓上,用我的銀子,跟一個和他一樣混蛋的老頭子吃酒。說起那個混蛋老頭子來,可是大大的有名……”

她突然問沈璧君,“……你可知道當世武林中最難纏的老怪物是誰?你可曾聽說過‘木尊者’的名頭?”

她在問沈璧君,可是沈璧君卻沒有回答。

因為不知什麼時候,沈璧君已忘懷了自己。

她痴痴地望著無邊的暗夜,痴痴地出神,痴痴地笑。

她的眼睛在暗夜下亮得就彷彿是天上的寒星。

可是她的目光卻是憂鬱的,就像大海一樣憂鬱,憂鬱得深邃,憂鬱得寂寞。

她的神情婉然欲流,嘴角帶著一抹甜甜的淺笑。

可是沒有看見過她笑容的人,永遠也想象不出她的笑容有多麼淒涼,多麼黯淡,多麼讓人心碎。

她在想什麼?她是不是在想蕭十一郎?在想她和蕭十一郎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那段雖然充滿了無盡的動盪、波折、矛盾、痛苦,但卻是她一生中最最珍貴難忘的日子?

這兩年,她是不是就是這樣一天一天想過來的?

也許就是不過因為她天天都在想著,從來也沒有忘記過,所以她才能像止水一樣平靜。

但止水真的靜嗎?你有沒有看見水面下那湍急的暗流從來也沒有停止過沖激,而且隨時都可能變成洶湧的波浪?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沈璧君輕輕道:“後來呢?”

風四娘暗中嘆了口氣,道:“後來我就跟他交上了朋友,再後來他的名氣就越來越大,聲名也越來越壞,到後來簡直變成了武林公敵,人人慾誅之而後快。可是隻有我才知道,蕭十一郎絕對不是個壞人,他只不過是太嫉惡如仇,太特立獨行了些,所以他才不容於武林,不容於那些‘正人君子’,所以徐魯子徐大師才要用他的刈鹿刀來買蕭十一郎的人頭。只可惜現在卻連刈鹿刀也不知道落在哪位‘正人君子’的手中。”

她語聲中充滿了輕蔑與不屑,她實在已將那些“君子”、“大俠”們貶得一文不值。

沈璧君幽幽道:“這些話若是在從前,我絕不會相信是真的,可是現在我卻知道絕對不假,因為我畢竟跟他在一起過。倘若我沒有認得他,沒有跟他共患難,打死我也不相信他竟是一個真正高潔的人,他狼藉不堪的聲名竟是那些披著‘俠客’外衣的偽君子汙衊出來的。”

風四娘恨恨道:“假如以行跡而論,真正該死的絕對應是那幫子‘君子’、‘俠客’,絕對不應該是蕭十一郎。”

沈璧君黯然道:“可是為什麼好人總是偏偏死得早呢?”

風四娘也在嘆息。

沒有人能回答得了這個問題,以前的人不能,以後的人也未必能。

過了半晌,沈璧君忽然道:“我曾聽蕭十一郎說過,他有十個哥哥姐姐,可是後來都死了……”

風四娘打斷了她的話,道:“蕭十一郎並沒有十個哥哥姐姐,他只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但他弟弟才剛出生,他全家就被人殺光了。”

沈璧君顫聲道:“是誰這麼殘忍、狠心?”

風四娘道:“蕭十一郎的父親是個趕馬車的,母親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妾,跟著他父親跑了出來,東躲西藏,過了幾年,生下了蕭十一郎跟他的兩個妹妹。就在他的弟弟才剛分娩出來,他的母親還爬不起來的時候,被那家派出的人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