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處長的神色在第一時間陰沉了下去。
以往瞪張安平時候,他眼裡其實是有笑意的。
但這一次,當他臉色陰沉後,那雙大眼睛裡傳來的壓迫,讓張安平不由一個寒顫。
來自特工之王的沉視。
雖然目前國公的第二次合作即將成型,但張安平說到的這話,終歸是國民政府這邊的禁忌。
張安平深呼吸一口氣後,道:
“我們要在敵佔區,發展屬於我們的武裝力量,這股武裝力量配合淪陷區的情報組,可以破壞公路、鐵路,可以炸燬日本的物資,可以時不時的騷擾日本人的駐軍。”
“總之,在我們被敵人佔據的國土上,戰鬥就不應該停止!”
“迄今為止,活躍在敵佔區的武裝力量有不少,東北那邊甚至出現了由共產黨領導的抗聯!”
“我們才是中國的合法政府,像這樣的敵後武裝力量,應該由我們來領導、組織!”
“中日間的硝煙味道已經非常足了,全面的大戰隨時會爆發——如果在敵後有無數這樣的遊擊武裝,在未來一定會爆發的戰爭中,他們會牽制的敵人將是一個極其龐大的數字,而這也會減輕正面的戰場壓力。”
隨著張安平的講述,戴處長的心不由躁動了起來,臉上的陰沉也因此慢慢的消散。
張安平說了這麼多,這些理由很充沛,甚至很動人心。
但真正讓戴處長躁動的其實是張安平沒有道出來的兩個字:
軍權!
戴處長一直有染指軍權的心思——有了軍權,特務處將不再是無根的浮萍。
別看特務處現在的權勢滔天,但這只是在民間、在底層。
而對上真正的權力者,戴處長還得巴結、討好。
歸根到底,特務處的權勢來自於上面,如果上面不喜,就如南昌行營秘書處所屬的調查科,七八百人的特務組織,說撤就撤(被特務處吞併)。
而那時候的特務處,不過區區三四百餘人。
但如果特務處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呢?
那就是底氣啊!
許久,戴處長按捺下躁動的心,沉著臉問張安平:
“你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
“和青浦班有關。”張安平說道:“青浦班兩百餘名學生畢業在即,但我真正看中的只有幾十個人,剩下的人不是不優秀,而是他們不適合潛伏。”
“您也知道,我一直認為一旦中日間的戰爭全面爆發,上海必然會在第一時間淪陷,所以特別組一直以來都在為淪陷後的敵後活動做準備。”
“這些不適合潛伏的青浦班學生,他們擁有一定的軍事素養,指揮小規模級別的部隊肯定沒有問題。”
“且他們都經過培訓班的培訓,擁有較強的特工技能。”
“這樣的人,可比泥腿子的共黨游擊隊更適合遊擊。”
(張安平:我承認我在扯犢子——忠義救國軍缺乏像地下黨和群眾間的聯絡,其抗日的性質沒問題,但軍紀渙散也是屬實,缺乏基層地下黨的協助的情況下,忠義救國軍一旦成規模,對淪陷區的百姓來說,反而是又一重的負擔。)
戴處長沉思起來。
他覺得張安平說的非常有道理。
當然,這本身就是在軍權光環加持下——活躍在敵後的武裝力量,能牽制敵人的有生力量嗎?
作為特務處的處長,戴處長太清楚答案了。
江南的游擊隊到現在還讓國民政府焦頭爛額呢!
但是,軍權又是一個極度敏感的話題,自己伸手,會不會失去領袖的信任?
張安平不愧是戴處長肚子裡的蛔蟲,看戴處長臉色陰晴不定,便猜到他的擔心,小聲說:
“我們可以先搞多支試驗性質的遊擊武裝力量,將其投放到東北、察哈爾、熱河和冀東地區試驗。”
“您可以向領袖彙報一下打算,強調一旦全面開戰,我們可以多多組織這樣的遊擊力量,目前我們先進行可行性試驗。”
戴處長聞言反而失笑起來。
他在瞎擔心什麼?
自己不過是為國分憂、為領袖分憂,組建幾支活躍敵後的武裝力量而已,充其量也就千來人,為什麼要擔心?
想明白這點後,他放下了所有的擔心,笑吟吟的看著張安平:
“你這麼賣力,是不是想當游擊隊的總指揮?”
張安平瞬間垮下臉:“表舅,別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