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心。”
寶嫿想起那一日,阮素臣從南京回顧府,她得知後,早早的去了青雲軒等他,誰知他卻沒有來,她於是找到那馬伕詢問,才知道他來顧府之前,去過邵公館。他終於忍不住四處尋找,卻看到阮素臣坐在顧府花園的假山溶洞裡,白衣烏髮,彷彿一尊石雕。
她換了好幾聲,阮素臣彷彿有夢中驚醒,渙散的視線才微微聚攏,見了她,唇邊有一絲恍惚的笑。
那幾日顧府天天在傳大小姐與那黑邵被大和幫困於密道的事,她自然也有耳聞,若是從前的姐姐,她不知自己會不會幸災樂禍,但如今的姐姐,彷彿與從前截然不同了,聽到訊息的那一刻,她心裡竟然擔憂起來,如若不是寶齡,那麼,當時被困地道的會不會是自己?
她本很想知道,寶齡好不好,但見到阮素臣的樣子,卻怎麼也問不出口。她自幼沉默寡言,但心思卻極為細膩,正因為如此,才會多愁善感。而那一刻,她敏感的發覺,阮素臣與以往不同。他以往的笑,是清風春日般叫人舒適,而此刻,雖還是在笑,但那笑如缺了什麼一般,空空洞洞,叫人心疼。
捌拾貳、花圃園的秘密
寶齡胡亂翻著書,心中冒出寶嫿前幾日說的那番話。
“其實姐姐大可不必如此,從那日之後,四表哥已再也未來家中,聽說,是書院太忙之故”
寶嫿說那番話時,神情間有一絲飄忽的茫然,如同寶嫿那般冰雪聰明的女子,又怎會看不出,阮素臣與寶齡在邵公館見面時一定發生了什麼?寶齡也相信,從她前幾次的態度中,寶嫿以瞭解到他對阮素臣不似從前那般了,她不願去深究寶嫿心中到底是輕鬆、愉悅,還是別的什麼情緒。因為她這麼做,也並非是為了寶嫿,更多的,卻是為了自己。
良久,寶齡唇角不禁撩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來。原來這幾日她不去青雲軒,竟是多此一舉了。她想避開的人,或許,也不想見她。在他心底,她到底成了一個朝三暮四、不念舊情的女子。
也罷。她笑一笑,將書合上,走出院子去,天氣晴朗,院子裡灑滿了春天換下來的衣裳,一塊素白暗紋的帕子被風一吹,啟輕輕揚起。
寶齡停下來,取下那塊帕子,捏在手心裡,又重新放到杯裡。那塊帕子,是那一日他叫招娣洗乾淨的,畢竟是別人的東西,哪怕那人說了送她,她亦不好真的就當做自己的了,只是,要怎麼還他?
忽的,遠處傳來一聲聲的哀叫,不用問,寶齡已知道那是蔣氏。蔣氏自那日被關回去之後,門口的那些看守的人更多了幾個,蔣氏吵著要出院子,那叫聲真是……教人心裡發慎。
寶齡吸了一口氣,眉頭鎖得更深,那一聲聲的哀叫叫他幾乎忍不住捂住耳朵,更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去。心裡忽然有了個念頭,那念頭叫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荒唐,卻忍不住笑了。拾巧。恩,是拾巧,那丫頭照顧過他幾日,她去看看她,又何妨?
寶齡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便喚來招娣:“我要出去。”
“大小姐要去哪?”招娣並不驚訝,心裡還想:關在屋子裡幾日,如今府裡平平靜靜的,大小姐到底是憋不住了。
寶齡想想道:“隨便逛逛,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有利身體健康。”
招娣道:“我去交祥福叔準備馬車。”
“不用。”寶齡連忙阻止招娣,“我……想散散步,總是坐車,我犯暈。”
“啊?”招娣還沒反應過來,寶齡已出了屋子,招娣跟上來道,“那要不要喊上連生?”
招娣還記得,老爺曾說過,以後小姐要出門,連生便要跟著,好一路照應著。
“別。”寶齡一腳跨出院落,“連生要忙商鋪的事,告訴他反而叫他難做。”
這段日子,連生比以前更忙了,聽說,前幾日祥福叔還帶了他去顧家蘇州城的各大商鋪轉了一圈,到了深夜才回來,這些天,更是一早便跟著祥福叔出了門。
寶齡好聽幾個下人說起,說祥福叔到底是老了,老爺有心栽培一個年輕得力的助手,來代替祥福叔。
那個人,顯然就是連生。
寶齡心底也替連生高興,自然不會去麻煩他。更何況,他要去的地方,亦是連生不能去的。
出了門,寶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個人走在大街上,看著那些擦肩而過的人,心裡竟是無比的輕鬆愜意。她走了一段路,草叫了一輛路邊的黃包車。與那車伕討價還價一番,那車伕聽她要去邵公館,不覺打量了她許久,生生的同意只收他一點點銀子,做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