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彷彿有什麼東西掃過,像是羽毛一般輕盈,寶齡驀地睜開眼睛,一顆心卻又重新沉下去。
還是……沒有醒,在剛才的那一刻,臉頰上傳來的觸覺讓她以為有了希望,但……她幾乎沒有呼吸,身體僵硬,直到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地站起來。
她已經這樣做了,原來他還是沒醒……瞬間燃起的星點希望頓時冷卻,她忽然將他身上的被子掀起,也不知在發洩什麼,死死地瞪著他:“你要睡到什麼時候?這樣躺著,倒還不如死了算了。”
倘若死了,至少她不用再做這些事,不用再懸著一顆心七上八下,不用這麼的……狼狽。
是的,她很狼狽。
這種狼狽並不是因為這幾日日夜顛倒、疲勞過度,而是一種發自於內心,無法忽視的感覺。她不得不承認,隨著時間地推移,隨著藥一貼貼地吃下去,他反覆的病情讓她……恐懼。
生平第一次,她那麼恐懼再也見不到一個人。早也看不到他那捉摸不透的笑,再也聽不到他低沉的嗓音,當她危難時,亦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出現。
哪怕,他的出現並不那麼純粹,哪怕他不是真的關心她。但——那一次次地相遇已如同這個少年一起,在她心底刻下了深深的烙印,無法磨滅。
縱然她曾千百回地忽視或逃避內心的感受,縱然她不願意去承認,但——到了此刻,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因為他在她心底,與阮素臣不同、與連生不同,與任何一個人都不同。
今天這樣的事,換做阮素臣與連生,她或許也會擔心,或許也會照顧,但卻又不同,那麼不同。
面對阮素臣,雖有過迷惘,但只是瞬間之後,她可以痛快決斷的撇清關係,走回自己的跑道上去;對於連生,她有憐惜、有關愛,但都是出於另一種更似親人的感情。
但無論是為那一個,她都絕不會做那樣一件瘋狂的事情。
真的,瘋狂。
她很明白剛才做的一切也許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那麼近的接觸,沒有任何防備,等待她的,或許是與他一陽樣,昏迷地躺在床上,甚至,更不堪。
但她還是做了,在這之前,她準備好了一切防範措施;但就在剛才那一刻,那一切都是枉費。
只因為這個人。
只有這個人,在對她溫柔淺笑時,會讓她的心會那麼清晰地悸動、柔軟地滿溢;只有這個人,在她最危難、最彷徨的時刻會想到;只有這個人,即使她再逃避,即使內心深處有諸多的懷疑,但依然會不自覺地被他牽著走。
好像有許多理由,卻又沒有一點理由。
心中百轉千回,她彷彿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捏了一下自己的臉頰,低語道:“沈寶齡,你完了!”
她已很久沒有面對自己真是的身份了,此刻說出這三個字,彷彿這一刻,只回到了那個單純的自己。
會被傳染麼?會的吧。縱然她每天補充維生素,提高免疫力,也不見得那麼幸運吧?
唇邊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她抬起頭來,卻驀地愣住。
昏暗的光線下,一雙幽沉如深海的黑眸正安靜地望著她。
壹佰陸拾柒、病癒
兩人隔著極近的距離對視,下一秒,寶齡騰地站起來:“你醒了?”
這是多此一舉的問話。她分明看到他已經醒了,但她還是不確定的用了問句,是因為從剛才錯覺他醒了,到看到他依舊睡著,再到此刻他真的醒了,一系列的變化,讓她有些茫然,腦海裡竟是空白一片。
邵九緩緩地坐了起來,將神裔的脛骨送了一下,躺在床上這麼多天,即使身體原本是好的,也難免有些僵硬,做完這一切,他笑了笑:“醒了。”
注視著他臉上那慣有的笑容,寶齡一顆這幾日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歸於原處,好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在一瞬間抓住了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又彷彿是內心深處那空落落的地方終於被填滿,不再那麼虛無。她猛地抓過他的手,細細地注視他,在看到他臉頰上那兩抹病態的潮紅已經褪去時,眼睛頓時亮了:“好了,真的好了。”
邵九任由她作者一切,亦並沒有抽揮手,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
可下一秒,她卻突然如同觸電般地甩開他的手,神情變得及其古怪:“你、你……何時醒的?”
他該不會早就醒了吧?剛才臉頰上惚恍而過的感覺不是錯覺,難道是真的?那麼……他都看到了?!
她一瞬間的神情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