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強烈,像是一個迷惘、苦惱了許久的問題,忽然間找到了答案,那答案雖大大出乎預料,又叫人難以接受,但畢竟是有了答案,無需再苦苦尋找,七上八下很久的心,在這一刻,倒像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若她是真的顧寶齡,此刻心情縱然複雜,亦或許能分得清是什麼,但她腦子裡卻亂哄哄的一片,最後只剩下一種感覺諷刺。
下一秒,她彷彿無意識地牽動嘴角,哼了一聲:荒謬,實在……太荒謬了!
從她到這個時空的第一天起,縱然接踵而來許多叫人無法看清的事,但,她一直以為了解的比看不清的多。就像是一顆大樹,她一直深信是那棵樹,只是看不清那些枝枝末末罷了,然而此刻,她竟發現,原來樹也不是一棵樹,而是其他的東西。
多麼——好笑。
她從一開始就錯了,錯的很離譜。
她指尖慢慢地蜷縮起來,那封信在手心皺成一團,然後,她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寶齡?”
那聲音輕柔,是她聽過許多遍的,雖然柔弱,卻帶著溫暖的聲音,然而這一刻,卻彷彿糅合著一絲古怪的寒意。
原來一個人的主觀真的可以主宰一切,當你不明就裡時,她的聲音是那麼叫人覺得親近,而當你明白一切時,連她的聲音聽起來都是異樣的。
寶齡只遲疑了一秒,便緩緩地轉過身,面對那個人。
眉目輕柔、面容蒼白,阮氏站在樹下,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兩人,驚恐與焦急之色怎麼也不像裝出來的:“怎麼會這樣?”
只是那驚恐與焦急是不是別有意味?寶齡飛快地閉上眼,又睜開,彷彿將心底那絲異樣慢慢地壓制住,才道:“我也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因為徐瑾之面朝地躺著,所以阮氏並看不清他究竟是誰,只是蹙蹙眉:“這便是那闖進來的小賊麼?他怎麼會在這?還有繡屏,怎麼也……”黑眸四下一掃,阮氏留意到那墳堆前的泥土似有被動過的痕跡,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捉摸不定的神情。
這種神情,寶齡曾看到過好多回,只是每一次,她都沒有往深處想,此刻想起來,她只覺得無比的嘲諷。
“二姨娘好像對那墳堆感興趣。”寶齡的聲音幽幽地響起。
蔣氏倒在墳堆前,手還是朝墳堆前那處混亂的泥土伸著的,只是手心卻空了。阮氏的目光亦正落在那處,聽得寶齡的話微微一愣,隨即皺眉,彷彿有些漫不經心:“是麼?娘怎麼會曉得?這也是娘想知道的。”
寶齡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其實女兒一直想問,那墳堆裡埋得究竟是誰?”
阮氏指尖彷彿微微一顫,抬起頭,與寶齡對視,目光輕輕一閃,又化作一片悵然,很好地掩飾了眼底那絲異樣:“怎麼這麼問?”
“沒什麼。”寶齡淡淡道,“只是好奇罷了。”
阮氏注視著寶齡,像是有些遲疑,片刻吸一口氣道:“既然你問了,娘便告訴你,本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說了只會貽笑大方。其實……”阮氏眉間流露出惆悵,幾分真幾分假,已是看不清了,“你爹娶我,是因為我的家世,他心裡愛的便是這個躺在地下的女子,那間密室,也是為那女子所建,娘這一輩子,從未得到過你爹的真心。”
是真是假?寶齡已分辨不清,但阮氏的神情那麼暗淡的沉浸在陰影下,聲音亦是悵然的,像是一陣幽幽的風,帶著嘆息。
或許,這些話,是真的吧?阮氏,從未得到過顧老爺的心,否則,又怎會發生之後那麼多的事?阮氏對她又怎會……
只是,阮氏為何要與她說這些?大可以只告訴她那人是顧老爺的故友而搪塞過去,不必說得那麼詳細,阮氏說這番話,像是想讓她同情,或,又像是試探什麼。
試探什麼?試探她知道了些什麼?
既然那麼怕她知道,又……那麼恨她,為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為何不在顧老爺死後將她掃地出門,或者,讓她與那躺在地下的女子一樣,長眠地下?
她記得那一日祥福叔宣讀顧老爺留下的那封信時,是阮氏拼了敏留下她,如同一個護短的,看似表面柔軟實則堅強的母親。阮氏留下她,是為了什麼?為了更好地折磨她?但顧老爺離世也有好一段時日,這些日子,她的生活沒有任何改變,阮氏對她也像從前一樣,她並未收到任何傷害,除了……她下意識地摸向頭上,扯出幾根細細的髮絲,沒來由地一陣眩暈。
此刻,身後又響起一陣紛亂的腳步聲,賈媽媽帶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