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幽深的顧府夜空迴響。
……
而所有的這一切,身在幾百公里之外的寶齡,自然毫不知情。
此刻,她正凝視著桌上各式的美酒,沉默不語。因為阮素臣亦在場在緣故,馬俊國與馬宛琪也不再避諱,一同坐了過來,適才,邵九的人亦端上了一桌子的美酒。同桌的六人,本都是親朋,夏夜、清湖、星空微風與美酒,也本是最愜意不過的事,但此間的關係實在有些微妙,氣氛一時靜謐得有些詭異。
寶齡索性先滿了杯中酒,舉起酒杯笑道:“明月當空,七夕佳節,既然有緣相聚,我先敬大家一杯!”
一陣靜默,邵九首先舉起酒杯,低笑一聲,一飲而盡。很快,阮素臣便也喝完了杯中酒。馬俊國本也好酒,自然不肯甘居人後,豪爽的牛飲一番,接下來,馬宛琪也微微抿了一口,只有寶嫿望著那酒盞,眉頭一凝,一旁的馬俊國剛想充當一回黑騎士,卻聽阮素臣道:“二小姐有病在身,不易飲酒,我代飲。”說罷,舉杯便喝下去。馬俊國伸出的手便頗為尷尬在縮了回來,寶嫿的雙眸卻如寶石般璀璨無比。
邵九望著阮素臣,眉梢微微一揚,輕笑道:“久聞阮家四公子精通六藝,不知酒量如何?”
馬俊國剛才情緒有些低落,此刻自我解嘲般笑道:“邵公子,我這位阮兄平素喜茶不喜酒,與你我著實不同,哈哈。”
邵九淡淡應了一聲:“原來並非同道中人。”
一句話,阮素臣眸眸微微地眯了起來,淡淡道:“酒不如茶清,酒,是濁物。”
邵九從容一笑,“酒乃天地間最純淨之物,濁的,是人心。”
世間唯有酒這一物,可以叫人忘卻一些不該去想的事,陰謀、詭計,慾望、得失。而人最大的悲哀,便是時常會想一些不該想的事,擁有不該擁有的慾望。
“喝酒傷身。”
“喝不喝酒,亦會傷心。”
“既然如此,又何必借酒消愁?”
“既然如此,又何必管它是酒還是茶。”
酒也好,茶也好。是清是濁,不過在乎人心。邵九幾乎能確定,阮素臣此刻的心無論飲茶或飲酒,都已亂了,至於為何如此,他不著痕跡地朝身旁看去,那端坐著的女子,臉上有一抹無奈。
寶齡真的無奈,邵九與阮素臣的這段對話叫所有人都愣住,自然也包括她。這樣的對話,看似雲淡風輕,仿似隨意的閒聊,但她卻隱約能感覺一絲鋒利。
像是冰錐劃過肌膚,當時並不怎麼痛,甚至冰涼的麻木,但頃刻間卻會見血。
這兩個人,空間是怎麼回事?
從第一次在馬俊國的公館見面,她便能感到兩人之間那種不同尋常的氣氛,不可否認,她剛才那一刻是曾偷偷想過,那個原因,會不會與她有關。但一來,就算阮素臣是,邵九也不可能;二來,她並不是太過自戀的人,她能感到那種對持的氛圍並非那麼簡單。
實在叫人很是迷惑。寶齡不覺拿起酒杯,卻不防旁邊伸來一隻手,手指修長,輕輕一夾,便將她的酒杯拿去,隨即自然地將她的手握住,邵九琥珀色的瞳仁深邃幽沉,像是漫天的星空全都傾倒於其中,溫柔一笑:“梨花白入口甘甜,實則極烈。若是醉了,我只好揹你回去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在旁人耳中卻極為曖昧。馬俊國愣了一下,良久流露出一幅瞭然的神情來,呵呵一笑;馬宛琪目光卻是不動聲色地來回瞟,而寶嫿則生生地凝注了。
寶嫿忽然想起剛才那一刻在湖邊看見的情景。姐姐與這位邵公子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態站在湖邊,不知在說什麼,叫人耳紅心跳。而此刻,邵公子的眼眸溫柔的叫人心都顫抖起來,那目光卻只倒映著姐姐一人,那般的……深情。而姐姐呢?
寶齡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臉頰不知是因為飲了酒,還是別的原因,緋紅的如熟透的蘋果。兩人對視,好像四周俱是空氣一般,那麼的妥帖。
一時間,剛才那種異樣的情緒又浮上心頭,寶嫿竟是不自禁地想;若當初答應了邵家的提親,那麼,此刻在他身旁的人,會不會是她?一念至此,連她自己亦嚇了一跳。
驀地,只聽一人道:“既然如此,素臣捨命陪君子,邵公子,我們比一局如何?”
捌拾捌、今朝有酒今朝醉
“巧娘”的比賽很快見了分曉,得主並不出乎所料,是拾巧。而招娣卻是以幾秒鐘之差,落於拾巧之後。拾巧的了“巧娘”的稱號,身邊立刻圍滿了人,一邊圍觀的那些小夥兒,眼神也熱烈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