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能說話的人,我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我也並不把你當普通朋友,我——”
他望著冷怒中的她,聲音小下去,最後聽不見。
“真的……不能不去嗎?”猶如垂死掙扎,他只問一句,已然無望。
“左澈,我並不在意你對我隱瞞了什麼,讓我生氣的是你不坦誠的態度。事關五月,我必須去。”
七月這麼回答他。
所以七月走了,沒有回頭。
如果七月回頭的話,大概她也不會走掉,可惜七月的態度實在堅決。
七月一向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所以她不會看見傷心到形象全無的男生的樣子,更不會看見他嗚咽著,重重地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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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 3。 空空(1)
年輕的我們一直太過主觀地判斷周圍的一切。
我們總是很自作聰明地以為,自己心中構築的那個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
可是真實的世界卻埋在很厚很厚的殼子裡面。
我們剝不開那層層的殼,盲目地暗示自己真實就等同殼上堆積的虛假。
畢竟有些事情,真的在我們不曾預料也不曾得知的情況下發生。
等到最後的最後察覺了那些秘密時,已經遲得連同我們自己都被埋在了不斷覆蓋上來的殼子裡。
多麼的,多麼的悲哀。
有很多事情是七月不知道的,甚至是永遠不會想到的。
比如今天是左澈的生日。
比如左澈怕與七月錯過,從六點開始就在等她了。
比如左澈一開始想說七月,我們今天去哪裡玩好不好,你不要生氣,就只有今天我想高高興興的。
比如左澈每次一消失就是好多天的時間裡,其實哪裡也沒去,只是手臂上插著針管躺在房間裡。
比如躺在房間裡的時候左澈實際上是毫無抵抗能力的,鑽心的痛讓他無法思考,吃不下任何東西,只靠藥物來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比如在承受著那些痛苦的時候左澈就會想到自己看過一本童話書,有一個女生把自己形容成裡面那隻冒失的三月兔,然後他就忍不住想問她,吶,你是不是就是愛麗絲呢。
比如那種可以控制一切的痛實際上是被人操縱著的,而減緩痛苦的藥物是一般藥店和醫院都無法買到的東西。
比如必須每個月都得靠藥物撐過痛苦,如果斷藥,連站住都困難。
比如有人告訴左澈你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你要有自知之明,如果想不痛的話,就給我離普通學生遠點兒。不然就斷了你的藥物,實際上也這麼做了。
比如左澈在連站都站不住的疼痛裡,還能忍著若無其事地一次一次和七月走在一起,最後一次幾乎是一回去就立刻支撐不住。
比如左澈終於惹怒了控制者,被一關好幾天,今天終於不顧一切地跑出來。
比如左澈誰也沒告訴,在用藥物的時候,他會看見七月的幻覺,伸手想去抓住幻影,左澈不斷地念著一個名字,七月。七月。七月。
比如左澈在面對七月的責問的時候很委屈地想去辯解,左澈想說,七月,遇見你之前我在這所學校可以說沒有一個能說話的人,我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我也並不把你當普通朋友,我——
我好像喜歡你了。
比如左澈最後一邊哭,一邊對著七月說,我不是不告訴你,我只是怕……我只是怕你知道關於我的事以後,會真的討厭我。
你會嫌我髒。
你會永遠不理我。
會比死一次都難受的。
一個終年處在陰暗中的人或許一生都不會想知道光是什麼樣子,可一旦接觸到了光,便會對那種幸福的溫度上癮。飛蛾撲火地追過去,飲鴆止渴般想留住,卻又害怕習慣了黑暗的眼睛被灼傷,從此再也不見光。
渴望著,也恐懼著,連呼吸都會痛。
七月並不知道自己可以成為誰的光。
就如同不知道兔子在遇到愛麗絲之前是在孤單的黑暗裡,卑微敏感地蜷縮了很多很多年。
並且從一開始,到現在,到以後,永遠也不會知道。
連同自己本身也被後來的殼子蓋住,不見天日。
兔子找不到愛麗絲了,那麼故事是不是就連開始的可能都沒有了呢?
晴奈給的地址非常不好找。
七月找了一個多小時,才終於轉進店鋪所在的小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