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壓下後,她淡淡一笑,便走了進去。
去年她就讓人將庫房和雜物屋之間的那堵牆打通,將庫房擴大了近一倍,所以這一進去,即看到滿滿當當的全是綾羅綢緞。因庫存不少,加上又是陰天,所以庫房裡的光線不怎麼好,掩千花擱的位置又高,因此她走到那邊後,便叫了阿聖一聲。
“要拿下來嗎?”他走到她身後,抬手就要幫她拿下一匹料子。
“不,不用,你幫我看看那裡是放了幾匹,我大致算一算。”
她一邊說,一邊翻著賬目冊,兩人相互幫忙下,這些東西很快就清點好了,她心裡也都有了低。合上賬冊後,打算回去歇一歇,然後下午去莫大老爺那邊將事情了結了。
卻一轉身,就發現阿聖還堵著她後面,兩人離得很近,她差點沒撞到他身上。
“怎麼了?”莫璃抬眼,就看到他正低頭看她,高大的身子幾乎將窗戶那透進來的光都擋住,安靜的庫房內,狹窄的貨架間,似只他的呼吸聲可聞,微沉。
外面的雪還在下,庫房裡不比寢屋,陰冷得厲害,也不知是不是站得久的關係,還是忽熱被嚇一跳,莫璃不禁打了個寒戰。
“冷?”他抬手,手背在她面頰上輕碰了碰。
一陣大風將棗樹上的積雪卷得漫天飛舞,虛掩上的房門也被吹得動了一下。
莫璃被驚回神,忙推了他一下:“這又不是屋裡,你怎麼……”
耳邊傳來一聲炙熱的嘆息,伴著略有些渾濁的呼吸拂到她面上,燙得她一窒。
……
既然要了結當日的賭約之事,自然是不能少了當日的公證人。
幸好這幾日謝歌弦並不忙,上午賈黑從莫大老爺那得了信後,就又去了謝歌弦那兒請人。
於是,下午,莫大老爺家的大堂內,便坐上了好幾位客人。
茶几上正冒著熱氣的茶水沒人碰,氣氛非常沉默,除了幾句場面話外,誰都沒有多說什麼。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雙方確認無誤後,銀票就交了出去,而壓了莫璃一家十幾年的租賃文書也在她眼前被撕碎,一切都那麼順利,卻又那麼不容易。
當年在父親棺前發誓的情景在眼前浮現,惶惶不安的心,偽裝起來的堅強,如履薄冰的小心謹慎,終於在這一刻,宣佈告結。看著那些作廢的碎紙被扔進炭盆裡,慢慢變成灰燼後,莫璃心裡長舒了口氣,然後就站起身告辭。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提一句分家之事,更未提及天蠶或是姬家。而莫大老爺似也跟她商量好了一般,亦不提及這些敏感的話題,只是在將謝歌弦送出去時,客氣地道了一句:“幸苦謝大人跑這一趟。”
回到堂屋後,鄒氏才從後院過來,一臉不甘地道:“這好處就真讓那死丫頭全給拿了?老爺你幸苦這一輩子是為了什麼,老太爺到底是吃了那丫頭的什麼迷魂湯,怎麼全向著她起來了”
莫大老爺不說話,只是陰沉著臉坐在那,鄒氏心裡實在不甘。自莫星出事後,她就越看莫璃越不順眼,這些日子更是將自家的不順全都歸到莫璃頭上,於是就往莫大老爺旁邊一坐,接著道:“憑什麼老爺幸苦打理了大半輩子的東西,要白白送到她手裡去,這事兒說不通啊老太爺怎麼這麼容易就應下這事了”
“難不成真要鬧到被族裡除名,老太爺如今是走火入魔了”許久,莫大老爺才哼了一聲:“等著吧,且有她好看的。”
鄒氏一怔,忙問:“老爺……是心裡有譜了?”
莫大老爺只是冷笑一聲,然後才低聲道了一句,鄒氏眼睛一亮,想了想才笑著道:“果真是老爺英明。”
莫大老爺拍著扶手站起身:“老爺子如今真是老糊塗了,被個小女子牽著走,好賴不分,送到眼前的好處不要,非要賭那一口氣,哼……”
從莫大老爺那出來後,莫璃便叫住謝歌弦:“不知謝大人眼下可還有空?”
謝歌弦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這對新婚夫婦一眼,然後淡淡一笑:“今兒也算是如願了,喜事成雙,可是莫東家打算再請一次酒席慶賀?”
莫璃一笑:“謝大人說笑了,是我有事想請教一下大人。”
小半個時辰後,謝歌弦便在莫家前廳坐下了,接過紅豆泡上的聞了一聞,便道:“上次過來,倒沒喝過這等茶。”
“桑菊茶清肺潤喉,我便讓紅豆給泡上一杯,大人不喜歡?”
“莫東家果真一向細心。”謝歌弦淡淡一笑,便垂下眼,在杯口那輕輕吹著。片刻後,賈黑也從外面過來了,朝謝歌弦行了一禮後,便在阿聖旁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