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酸的宜妃,雖不爽我的位置,卻還自持身份,不過用酸溜溜的口吻說幾句不鹹不淡的話兒罷了,可那些年富力強的貴嬪們,竟趁敬酒的機會,推推搡搡,又是憋死人的香粉味兒又是氣死人的小動作,簡直是……三字經之中最經典的代表!
哼!當老孃是好欺負的?思考了幾個方案,首先否決了作千嬌百媚狀依偎在老華懷裡的舉動。誠然,此舉可將女人們氣的七竅生煙,也能將老華的兒子們氣的面如青鬼。
再不然,對哪個女人大打出手?比如那個偷偷掐了我好幾下的魏嬪?活動了幾下手腳,就讓那個女人的鮮血,祭我今日穿的花開富貴的粉鍛旗袍吧!
猛地起身,一手拿碗,一手拿筷。眾女人倏然停了鬨鬧的嬌語,皆疑惑的望著我。靜悄悄之下,更顯得我來勢洶洶的氣勢。或許她們瞧見我面色不善,在猜測我是預備拿筷子戳了誰的眼,又或是將滿滿一碗的烹蝦段、燜羊肉倒在誰的頭上?又或者,直接拿瓷碗磕在誰的旗頭上、砸一臉血沫子?她們的眼神越來越驚恐,身形也越來越漂移,我冷冷一笑,碗沿更是急不可耐的在桌邊磕了幾下。
我朝老華冷冷一瞥,眼底透露出威脅的意味。我可是,什麼事都能幹出來的!他正端著不知誰的酒杯,卻微微一挑眉,接下我的威脅。甚至還聳了聳肩,眉宇之中凝了幾分“悉聽尊便”的慫恿。
竟然還慫恿!
一口怒氣鬱在胸口,果然是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我倒是很想掀了這桌席面,就怕他再指著嬪妃那桌,拍著手大叫:“不要漏了那桌!不要漏了那桌!”
這事兒,他也真乾的出來。
哼!
轉身,走人。碗筷抱穩,花盆底兒也踩的四平八穩,徑直回了自己的住處,狠狠一摔門!大不了,我自個把那烹蝦段包圓,你想營造其樂融融,我還不賞臉呢!
果然,耳聽得老華摔盤子砸碗,許是又像掀龍案一樣掀了席面。混跡乾清宮多時,對他的喜好還是略知一二。又有幾聲斷斷續續辯解的腔調,像是魏嬪和麗貴人。管他的。
有飯無酒,縱伴著遠處的咆哮聲聲,也寂寞。我是不指望阿哥們能偷偷溜過來安慰,只那一頭咆哮的獅子,就讓他們躲閃不及了吧?
眼淚真的快下來了。
抽了抽鼻子,我才不給自己機會做那些惆悵的事兒。本就鬱悶,若再對著燈花長吁短嘆,反倒顯得自己更孤苦伶仃。抽了本書,捧到燭火下,先夾一筷子蝦,嚼吧嚼吧,再瞅一眼書,正是西遊記裡孫悟空大鬧天空的橋段。
本姑娘今日,也攪了某人的蟠桃宴呢!
門上先是篤篤的敲了幾下,緊接著某人磨磨蹭蹭、徘徊良久,終得不到那“請進”二字,便索性推門而入,一把奪了我的筷子。
“溶丫頭是怎麼了?”他愕然的揩去我眼角的淚痕,對我一臉抽筋似的大笑不得其解。
“樂得。”我懶懶的窩回床上,拿被角蹭了蹭唇上的油漬。
他搖了搖頭,“除夕之夜,你倒打算做個小邋遢鬼?也不陪朕守歲了?”
我冷笑,“誰倒是答應你了!”
他嘿嘿一笑,除了靴子也爬上來,“丫頭,往裡邊點,朕都快被你擠的沒地兒躺了。”領口鬆了鬆,他翻過身來望著我,目光緊鎖,“可不是朕惹你不高興的。”
他的指腹很暖,輕飄飄的在我臉上游弋,又是調戲,又是勾惑。沉啞的聲音,在我耳邊一聲又一聲的喚著,“溶兒?溶兒……”
淚花,又一次的洶湧。
我見他手忙腳亂的拽過被角,氣悶道:“油不油啊?我剛擦了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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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住,又大笑:“這時候了你還計較這個?喏,你別嫌朕的手油乎乎就是了!”
話雖如此,承接那顆顆淚珠的,卻是炙熱的唇,他的唇。
即便不想纏綿,卻敵不過他持之以恆的吮唇、撬齒,被他找出口中柔軟的蜜舌,一次又一次的共舞。
不是沒有惑然,那好聞的麝香氣息,那溫柔如水的深眸,那珍惜慎重的邀請。
“如果,有月光寶盒就好了。”
他動了動英挺的眉梢,在我頰邊呢喃:“你要什麼寶貝?朕找遍天下,也給你尋了來。”
“我只要,月光寶盒。”
絲絲的惱意,在他眸中瀉出,“溶兒,牽掛太多,可不是好事。”
再也掩飾不住的悲傷。心房很小,承載太多。如果只是自個一人,在做了那般任性之舉後,又何必計較誰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