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眼中顯出憤怒之色,瞥了蕭太師一眼,隨即向張慎冷笑道:“張慎,你當朕不會殺人嗎?”
張慎卻是挺著脖子道:“臣一心為國,犯上直諫,不畏生死。聖上便是砍了微臣的腦袋,微臣也要直言上諫,臣不畏生死,只是盡職諫言!”
他話聲剛落,從兩列又嘩啦出來十多人,一起跪在朝上,紛紛道:“臣等願死諫聖上。”
更有一人道:“蕭貴妃統領後宮多年,更是很早入宮服侍聖上,如今後宮安寧,蕭貴妃功不可沒,無論資歷才幹,蕭貴妃遠勝韓淑妃!”
皇帝握著龍椅的金把手,青筋暴起,似乎是要將那金把手捏碎,厲聲道:“朕若非要立淑妃為後,那又如何?”
那張慎還真不愧是幹御史的料,慷慨激揚道:“臣為大燕國,願死諫!”竟是在金鑾殿上連連叩頭,四周一片寂靜,那頭皮與大理石板直接撞擊發出的聲音竟是極其響亮,只是片刻間,這傢伙的額頭竟然冒出血來,那樣子,似乎皇帝若真要立韓淑妃為後,他便要撞死在金鑾殿上。
張慎這是下足了本錢,心中清楚,自己越是賣力,出的血越多,背後必定會得到太師的大加器重,金銀財物,那是滾滾而來。
所以他演戲逼真,那是強忍痛楚,也要多冒一些血出來。
張慎一動作,後面的一些官員互相看了看,也開始在朝上叩起頭來,一時間,朝堂上響起“砰砰砰”的頭皮與大理石板撞擊之聲。
皇帝惱恨無比。
立韓淑為後,當然不是他真的一時衝動,一個忍性十足的皇帝,絕不會因為一時的衝動做出有壞整體大局的決策來。
他有自己的考慮。
今日當朝宣佈立韓淑為妃,更先明言不須商議,那也是他要做出一個試探,看看自己這個皇帝是否能夠決定某些大事。
但是結果令他很失望。
這一年來,皇權日重,在朝堂內外都發展了不少忠於皇族的勢力,而世家在爭鬥中大有消耗。
但是皇帝終於還是明白,世家依然強盛,皇權依然沒有強大到能夠左右朝局,朝堂上那“砰砰砰”的叩頭之聲,就如同正在錘擊皇權的鐵錘一樣,敲打著依舊沒有穩固強大起來的皇權。
跪在朝堂上的大臣,除了韓玄昌,一個個大義凜然,似乎要以死阻止皇帝立後。
就在這十幾名大臣頭破血流,鮮血染紅大理石板,幾乎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蕭太師終於顫巍巍地起身,躬著身子道:“啟奏聖上,老臣有事要奏!”
眾人心中都知道,那些蕭派官員前。戲做足,蕭太師該出來定論了。
“太師有何話要說?”皇帝儘量壓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但是神色卻很不好看,連聲音也顯得很是冷淡。
蕭太師並沒有立刻說話,只是有意無意地看了那些叩頭如蒜的臣子一眼。
皇帝冷哼一聲,沉聲道:“要死諫,都給朕都殿前去跪著,莫死在這殿上,讓朕擔起一個逼死臣子的罪名!”
這些大臣正等著皇帝的話下臺階,聽皇帝如此說,急忙都停下,齊聲道:“臣不敢!”只是一個個額頭冒血,委實難看。
蕭太師這才慢悠悠道:“聖上,老臣以為,韓大人與諸位大人所言,頗有不妥!”
“太師的意思是?”
“老臣以為,這淑妃娘娘淑德賢惠,非但後宮,便是我大燕上下,那也是盡人皆知的。”蕭太師平靜而緩慢地道:“後宮之主,母儀天下,以德行為首,所謂德成信乃立,淑妃德行出眾,這威信自然是足以立於後宮。至若淑妃無統管後宮之才,老臣實不敢苟同。淑妃從未統領過後宮,誰又能斷定她無統領之才?更何況熟能生巧,有些事情辦的多了,也就只能如何去做,而淑妃有德行,許多事情做起來,反倒會十分順利,老臣相信,淑妃若是能為後宮之主,實乃我大燕幸事……至若貴妃娘娘,恕老臣,性子衝動,頗為任性,實非皇后之才……!”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蕭太師的身上。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立淑妃為後,出來反對的卻是淑妃本族的人,而出來支援的,卻是身為敵對的蕭太師。
韓玄昌聲言淑妃有德無才,不可立為皇后。
而蕭太師卻是大言蕭貴妃任性衝動,支援淑妃為後。
這讓朝中許多官員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實在不知道這兩位世家重量級的人物究竟在搞什麼鬼。
韓玄道等世家重臣,眼中神色閃爍,各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