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裡前陰後陰之間的“會陰穴”上似乎被熱氣穿破了一個小孔,登時覺得有絲絲熱氣從“會陰穴”通到脊椎末端的“長強穴”去。人身“會陰”“長強”兩穴相距不過數寸,但“會陰”屬於任脈,“長強”卻是督脈,兩脈的內息決不相通。他體內的內息加上無法宣洩的一股巨大濁氣,交迸撞激,竟在危急中自行強衝猛攻,替他打通了任脈和督脈的大難關。
這內息一通入“長強穴”,登時自腰俞、陽關、命門、懸樞諸穴,一路沿著脊椎上升,走的都是背上督任各個要穴,然後是脊中、中樞、筋縮、至陽、靈臺、神道、身柱、陶道、大椎、瘂門、風府、腦戶、強間、後頂,而至頂門的“百會穴”。狄雲在獄中得丁典傳授“神照經”心法,這內功極是深湛難練,他資質非佳,此後又無丁典指點,再加上二三十年的時日,是否得能練成,亦在未知之數。不料此刻在生死繫於一線之際,竟爾將任督二脈打通了。這一來因咽喉被扼,體內濁氣難宣,非找出口不可,二來他曾練過“血刀經”上的一些邪派內功,內息執行的道路雖和“神照經”內功大異,卻也有破窒衝塞的輔助功效。
這股內息衝到百會穴中,只覺顏面上一陣清涼,一股涼氣從額頭、鼻樑、口唇下來,通到了唇下的“承漿穴”。這承漿穴已屬任脈,這一來自督返任,任脈諸穴都在人體正面,這股清涼的內息一路下行,自廉泉、天突而至璇璣、華蓋、紫宮、玉堂、膻中、中庭、鳩尾、巨闕,經上、中、下三脘,而至水分、神厥、氣海、石門、關元、中極、曲骨諸穴,又回到了“會陰穴”。如此一個周天行將下來,鬱悶之意全消,說不出的暢快受用。內息第一次通行時甚是艱難,任督兩脈既通,道路熟了,第二次、第三次時自然而然的飛快運輸,頃刻之間,連走了一十八次。
“神照經”內功乃武學第一奇功,他自在獄中開始修習,練之已久,此刻一旦豁然而通,內息執行一周天,勁力便增加一分,只覺四肢百骸,每一處都有精神力氣勃然而興,沛然而至,甚至頭髮根上似乎均有勁力充盈。
血刀僧哪裡知道他十指下扼之人,體內已起了如此巨大變化,只是加緊扼住他咽喉,一面凝神提防水笙手中的血刀。
狄雲體內的勁力愈來愈強,心中卻仍是十分害怕,只求掙扎脫身,雙手亂抓亂舞,始終碰不到血刀僧身上,左腳向後亂撐幾下,突然一腳踹在血刀僧的小腹之上。這一踹力道大得出奇,血刀僧本已內力耗竭,哪裡有半點反抗力?身子忽如騰雲駕霧般飛向半空。
水笙和花鐵幹齊聲驚呼,不知出了什麼變故,但見血刀僧高高躍起,在空中打了個轉,頭下腳上地筆直摔將下來,擦的一聲,直挺挺地插入雪中,深入數尺,雪面上只露出一雙腳,竟就此一動不動。
第八章羽衣
水笙和花鐵幹都看得呆了,不知血刀僧又在施展什麼神奇武功。
狄雲咽喉間脫卻緊箍,急喘了幾口氣,當下只求逃生,一躍而起,身子站直,只是右腿斷了,“啊喲”一聲,俯跌下去,他右手忙在地下一撐,單憑左腿站了起來,只見血刀老祖雙腿向天,倒插在雪中。他大惑不解,揉了揉眼睛,看清楚血刀老祖確是倒插在深雪之中,全不動彈。
水笙當狄雲躍起之時,唯恐他加害自己,橫刀胸前,倒退幾步,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但見他伸手搔頭,滿臉迷惘之色。
忽聽得花鐵幹讚道:“這位小師父神功蓋世,當真是舉世無雙,剛才這一腳將老淫僧踢死,怕不有千餘斤的勁力!這等俠義行徑,令人打從心底裡欽佩。”水笙聽到這裡,再也忍耐不住,喝道:“你別再胡言亂語,也不怕人聽了作嘔?”
花鐵幹道:“血刀僧大奸大惡,人人得而誅之。小師父大義滅親,大節凜然,加倍的不容易,難得,難得,可喜可賀。”他眼見血刀僧雙足僵直,顯然已經死了,當即改口大捧狄雲。其實他為人雖然陰狠,但一生行俠仗義,並沒做過什麼奸惡之事,否則怎能和陸、劉、水三俠相交數十年,情若兄弟?只是今日一槍誤殺了義弟劉乘風,心神大受激盪,平生豪氣霎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再受血刀僧大加折辱之後,數十年來壓制在心底的種種卑鄙齷齪念頭,突然間都冒了出來,幾個時辰之間,竟如變了一個人一般。
狄雲道:“你說我……說我……已將他踢死了?”
花鐵幹道:“確然無疑。小師父若是不信,不妨先用血刀砍了他雙腳,再將他提起來察看,防他死灰復燃,以策萬全。”這時他所想的每一條計策,都深含陰狠毒辣之意。
狄雲向水笙望了一眼。水笙只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