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接,那人忽然一怔,脫口道:“你……”
飛蛇宗海東沒等他開口,左臂猛揮,奮力劈出一掌,便想埂奪長劍。
那人側身閃開掌勢。腦後又傳來金刀破空之聲,駱伯傖已躡蹤而至。
刀掌夾擊之下,那人竟臨危不亂,腳下一滑,藉勢旋身,閃電般繞到石桌對面,不僅避開了刀風掌力,其應變之快,身法之妙,嚴然武林絕頂高手。
駱伯傖一刀落空,心頭暗震,正待變招,不料那人左掌疾翻,又將金背砍山刀牢牢按壓在石桌上。
那人雙手按著一刀一劍,目光飛掃二人,突然屈膝跪倒,低叫道:“駱伯父,宗六叔,手下留情了。”
駱伯傖—愣,驚聲喝道:“朋友,你是——”
那人鬆手仰面,匆匆舉袖抹去臉上易容,郝然道:小侄是康浩。”
“康浩!”宗海東失聲輕呼,踉蹌倒退了兩步,“蓬”地跌坐在欄凳上,觸到了傷口,痛得直抽冷氣。
駱伯傖也棄了金刀,獨臂一探,緊抓著康浩肩膊,凝目看了又看,老淚滾滾而落。
好半響,才嘴角掀動,擠出一句顫抖的聲音,道:“孩子,想煞伯父了!”
康浩埂聲說道:“侄兒真沒有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伯父,適才多有失禮冒犯,還求……”
駱伯傖噙淚而笑,一把拖起康浩,道:“這真是大水沖倒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了。孩子,別說客套話,快談談這些日子的經過吧!”
康浩目注飛蛇宗海東,頗感內疚,正要上前賠個罪,還沒開口,已被宗海東搖手攔住,道:“自己人,不興虛套,能得早些相見,再挨一劍,六叔也是心甘情願的。”
黑牛李鐵心剛由甬道扛著蔡福出來,聞言“嘿嘿”笑道:“六哥只好怪自己不結實,像俺,挨幾下算甚麼!”
康浩靦腆笑道:“是小侄粗心,沒有看清六叔,更沒想到伯父和叔叔都來了洛陽。”
駱伯傖道:“咱們接到信鴿,便分批趕來了,卻一直得不到你的訊息,誰知咫尺天涯彼此竟住在同一座宅子裡。”
忽然一頓,問道:“孩子,你見到黃四叔了嗎?”
康浩茫然道:“沒有啊!小侄是昨夜才混進姓尤的宅中,黃四叔他在哪兒?”
駱伯傖臉上掠過一抹驚訝困惑之色,又問道:“你怎知尤寧在洛陽城內的住處?又怎麼會想到假扮餘坤呢?”
康浩道:“小侄是在城外護城壕中,無意間發現餘坤被人制住穴道,藏在草叢內,便把他帶往郊外訊問,從他口裡得悉尤寧潛來洛陽,才想到假冒他的身份,混入節孝坊。”
駱伯傖截口道:“你有沒有發現節孝坊中,另外還有一個“餘坤’?”
康浩搖頭笑道:“真正的餘坤已由小侄隱藏起來了,怎麼再有餘坤?”
駱伯傖戛然一愣,回顧宗海東道:“這就奇怪了?”
宗海東壓低聲音道:“大哥,此地不是談話之處,且回樓中再詳細商議吧!”
駱伯傖縱目眺望,果見前院正樓上,已有人推窗向後園窺探,於是吩咐眾人暫時隱蔽待命,自己則帶著康浩、宗海東、李鐵心退入小樓密室內。
一俟坐定,康浩便將離開保定府以後所發生的事,詳細述說了一遍。
駱伯傖默默傾聽著,神情顯得萬分凝重,直到康浩說完,方才正色問道:“依你所見,那夜人‘關洛第一樓’向你索取風鈴劍的人,是否就是在九峰山麓荒祠中殺死法元大師的同一個人?”
康浩毫不遲疑道:“那匹夫兩次現身,衣著容貌都扮得和師父一模一樣,當然就是同一個人。”
駱伯傖道; “除了衣著容貌之外,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康浩搖頭道:“小侄看不出來”。
駱伯傖凝目道:“可是,他分明正在‘關洛第一樓’向你索討風鈴劍,那另外一個在‘洛河橋’殺害七步追魂手洪濤和中州傑的人又是誰呢?”
這句話,問得康浩心頭一震,沉吟了好半晌,才答道:“想必那匹夫有意絆住小侄,暗中派人假冒小侄去洛河橋應約……”
駱伯傖肅容道:“孩子!當時洛河橋畔埋伏重重, ‘活靈官’孫天民和‘抱陽山莊’應伯倫都非易與之輩,那人孤身只劍,殺人之後又從容離去,這豈是輕易辦得到的。”
康浩驚道:“駱伯父的意思是……”
駱伯傖緩緩說道:“假如我沒有料錯,那出現在‘關洛第一樓’的人,或許是假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