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圍繞在他周圍的是無窮無盡的灰色煙雲,只是粗略地掃過,便發現這連綿不斷的煙雲左右延伸而出浩蕩地往天際而去,同連線天地的雨雲匯聚在了一起。
裴靖微微咋舌,若是在這無際煙雲之後的世界都是荒城所屬,這又該是如何雄偉的一座巨城啊。在中土的土地上,也有著被人稱為巨城的古都,但是無論是它們如何冠絕天下,米粒之珠永遠無法同皓月爭輝。它們同荒城的差距,就如同是山野村落同它們自身間的差距。
是什麼能力能讓人於如此高山之上建造巍然之城呢?又是出於什麼動機呢?僅僅是將這些疑問於腦海中一過,便被拋之腦後,多想無益。
他嘆息一聲,很有可能,自己就要在這荒郊野外的度過數夜了。但也無妨,離家數月跋涉而來,風餐露宿也是常事,只是自己當時尚可抗住疲勞的的身軀已經漸漸承受不住這些行路的辛苦了。實話而言,僅僅是以自己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身子,在這一路上不被剪徑匪徒殺死和山中豺狼虎豹叼去,也算造化了。
繞過山崖,突然閃現出一個人影。來的如此突兀,讓毫無準備的裴靖微微心驚——這一路的鳥獸絕跡已經令他有些麻木了,深入南蠻數月,除了那個或生人或死人的船伕之外,他沒見過半個人影。他時常在想也許唯有到達荒城之後才可能見到人煙。
裴靖細看時,才發現那道人影是位白衣青年。他身著一襲白衣靜靜地站在離山體數十米遠的峰石之上,風雨襲來,飄起雪白衣袂,俊逸無雙,恍如天人下凡,雙目淡然,卻清澈如月光。是的,即便雨絲阻礙了些許視線,但那雙深邃清明的雙眼卻彷彿就在眼前。雨水降下,似乎沿著青年的身側流去,讓裴靖似乎以為看到了幻覺,無怪乎敢穿一身白衣在此種風雨天氣之中。
裴靖自知自己在中土也許算是英俊,但是同白衣青年那般隔絕塵世的俊美相比,也只能自慚形穢。但是自己的那般靜如死水的心早已對這事看淡,也無甚感嘆,唯有那深邃的雙眸,令人心顫,彷彿洞徹人心,穿破歲月。
他是如何到達離山數十米遠的峰石之上?裴靖微微揚眉,難道是武功嗎?中土之地,亦有飛簷走壁之術,那是武者們的必學功夫,但是似乎未曾聽說有人能夠橫穿數十米之遠。更何況那些雨水實在下的詭異……
似乎早已知道裴靖到來,自裴靖出現的一瞬,那個俊朗的青年便盯著他慢慢走近。兩人就如此對視著,如此的相似,就像是船伕和裴靖的在船上對坐無語的翻版。
裴靖微微揚眉,似乎,在這荒城的地帶,人們都不喜歡過多言語啊。和我如此的相像……難道,同我一樣心傷嗎?
輕輕搖晃頭部,皆是不言。氣氛詭異,但卻未能影響裴靖的心境,依舊是平淡如水。世上能讓自己變化的,唯有傷懷了吧。
“凡人?”白衣青年終於還開了口,甚至無法說是開口,他似乎只是嘴唇微微顫動。他的表情與船伕如出一轍的不鹹不淡,卻可以從語氣中聽到一絲詫異,雖然隔著數十米,但是聲音響起彷彿就在耳際。
“凡人?”裴靖有些奇怪,為什麼這句話問的如此怪異,莫非眼前此人是妖是仙是魔是鬼,否則怎會如此一問?雖然心思流轉,他並未太多害怕,百姓多懼怕這些異類,而士林之人則對稱呼其為裝神弄鬼。他並非迂腐,神仙之流也罷,魔怪之輩也罷,存在即存在,於己身何干。也許不久之後自己死去到陰曹地府報到,也成為了他們中的一員也未盡可知。更何況,以自己的殘軀,面對什麼能使其動容?
裴靖微微點頭,算是回答,他確實不知自己該如何與對方溝通——當然,他也從來不擅長此道。心說,若是魔怪什麼想傷人性命,就請他多寬限幾日,待到自己辦成事情歸來赴死亦可吧。
俊逸青年並未有多少言語,而是繼續在峰石之上靜靜佇立,彷彿未曾因裴靖的到來有太多改變。裴靖也不離開,就只是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至少裴靖有這種認識,面對青年,孱弱的自己可能毫無還手之力,還是靜待安排。
這樣一呆就是數個時辰,待到天色已經暗淡,青年似乎終於從靜默中恢復。似乎猶豫了一會,說道:“修煉,不可間斷。”裴靖點點頭,終於明白了為何青年在此一動不動。至少他是沒有傷人之意的,所謂修煉,許是神仙之流才做此事吧,沒有幾個魔怪能如此平心靜氣地面對一個他們眼中的凡人。眼前的青年,只是不擅言語罷了。
“相見是緣,荒城一行,當是舉手之勞。”青年一擺手,一道暖風襲來,包裹住了裴靖,那種舒適似乎讓這一路的奔波所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