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官杜克滿頭大汗,他的左胳膊只剩一層皮和身體連著。
望著部下,他淚流滿面,慢慢地說:“弟兄們,我們都是家族的叛逆,曾參與殺害哥應星大人,曾參加魔族軍助紂為虐,屠戮同胞,我們罪孽深重,該下地獄!感謝光明王,他給我們機會,以人類的身份與魔族戰鬥,死得堂堂正正!殿下曾承諾我們,他將替我們平反,讓我們回家。弟兄們,說出你們的名字來!‘
傷兵們聽得出神,目光中閃爍著憧憬,他們一個個地回答:“我叫蘇羅米,是帝都人,住帝都東北大街五三一號。如果我陣亡,請把通知寄這個地址的蘇蘭女士,她是我姐姐。‘
“我叫莫非,來自辛加行省,地址是首府都靈市的籠馬街十一號。‘
“路小軍,來自洛克辛威行省,馬郡的白沙鄉河塘村,請寄給我爸爸。‘
“羅真,我來自西加行省,我有五年沒有回過家了,不知家裡人還好嗎?
請寄給西加行省的雷珊女士,地址是……她是我未婚妻,不過應該已經嫁人了。‘
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地說著,杜克用那隻完好的胳膊艱難地寫著,額頭上痛得滿是汗。
他將資料記進了一本筆記本里,小心翼翼地揣進了胸口的口袋。
他抬起頭,眼睛中淚水閃動:“東西在我胸口這兒,到時候你們把它拿出來。活下來的弟兄,你們要負責把大家的骨灰帶回家鄉埋葬。告訴親人們,我們曾迷人歧途,但幡然醒悟,告訴他們,我們死得堂堂正正,為人類流盡了鮮血,俯仰無愧天地!讓我們發誓吧!‘
“我發誓,如果我倖存,一定辦到!‘眾人齊聲應答。
“至於死的人……‘杜克環視眾人,狂吼道:”就讓我們壯烈吧!光明王萬歲!’
眾人眼裡流出了淚水,雷霆般齊齊呼喝:“光明王萬歲!‘
遠處響起了轟隆的腳步聲和魔族兵那刺耳的鼓譟聲,數不清是第幾次了,魔族又上來了,傷員們蒼白的瞼泛起了紅暈,眼睛發亮,表情平靜。
他們默默聚到一起,排成佇列,城下傳來了悉卒悉卒的攀爬聲,城牆上露出了第一個綠色的腦袋。
一個被砍斷了雙腿的清秀小夥子靠在城垛上,無憂無慮地垂著他那雙深沉的眼睛,拾起沒有血色的臉,回頭一笑:“我先走一步了!‘
他猛然挺身撲上,魔族兵大駭,舉刀便砍。
小夥子不閃不避,一把抱住這個魔族,縱身滾下了二十米高的城牆,長長的淒厲慘叫回蕩在空中。
這彷彿是一個開始的訊號,頓時,刺耳的鼓譟聲大作,無數的人馬越過了城牆猛撲上前。肉搏開始了,短兵相接,用槍戳、用刀砍、用拳打,遠處,近處,從上面、從下面,到處皆是武器,到處都是鮮血。
杜克一劍戳進了一個綠皮的魔族兵胸口,還沒抽出劍來,只覺下腹一涼,一根刺槍已經捅進了肚子。
看見那個年輕的魔族刺槍手眼中的恐懼,杜克猙獰地笑笑,逕直前衝,竟然就這樣讓刺槍把自己捅了個對穿,一劍把他腦袋砍了下來,也把自己的劍給砍折。
他隨手把斷劍一扔,慢條斯理地把肚子的刺槍抽出來,腸子都流了出來,可是他依舊保持著笑容,右手握著血淋淋的刺槍尋找廝殺物件,被砍斷的左手悠悠地掛在身前晃盪。
魔族兵嚇得魂飛魄散,沒有人敢與他對陣,這個蹣跚的身影走到哪裡,魔族兵便被嚇得哭喊逃跑。
不止杜克,此時陣地上所有的人都變成了渾身浴血的怪物,那些形容憔悴、衣衫破爛、疲憊不堪計程車兵幾乎都受了傷,頭或手臂都用發黑的血汙的布條包紮著,衣服的破洞中流出鮮血,有的武器只是折斷的長槍和舊而鈍的刀。
就是這樣的戰士,他們抗擊的是魔族王國的精銳軍團,寸步不讓,人人視死如歸,在死神接走他們的最後一刻,他們懷念的是故土。
慘烈的場面在各個地段同樣上演著,在七八零年起就跟隨紫川秀的秀字營二隊,他們負責東城門主要防守,遭受到十二個魔族團隊的連續圍攻,就在這天,三分之二的人戰死。
在經歷魔族十一次進攻以後,遠東第七團傷亡過半,指揮官請援,光明王回答:“沒有增援了,戰死吧!‘
太陽接近了正中,魔族攻勢狂如波濤,洶湧拍岸,紫川秀憂心如焚:“白川再不來,就完蛋了!‘
他暴躁得像頭困在籠子裡的老虎,在城樓裡來回走動。
現在,唯一的希望是曾為自己階下囚的魯帝,因為他手中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