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舉手擦了眼淚,抬起頭來:“大哥……”
蕭潼看著他,短短兩個月,他看起來更瘦了,臉色也更白,白得近乎透明。薄薄的嘴唇緊抿著,顯得有些倔強,又有些脆弱。眼睛又大、又黑、又深,宛如無底的海洋,吞盡一切。
“是因為什麼?”他彷彿執著地想問出一個答案。
“我…。。。”蕭然囁嚅著,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終於選擇放棄,“小弟不肖,讓大哥失望了,請大哥責罰。”
蕭潼苦笑,死小子,要你跟朕說句真心話就這麼難麼?朕還得拐彎抹角地從影衛的報告中窺探你的心思?真想狠狠一巴掌打上去,可又覺得心疼。無奈地嘆口氣,伸手去扶眼前的少年:“起來吧,地上冷。”
蕭然被這句溫情的話說得心頭一顫,才剛擦掉的眼淚幾乎再次湧出來,連忙吸一口氣,止住波動的心緒,順從地站起來:“大哥請坐,小弟為你上茶。”
蕭潼點頭,走到窗前几案邊坐下,含笑看著為他斟茶的蕭然:“三弟,朕派你來雍州真是明智之舉,今日朕一路行來,處處可見太平盛世的景象,沒有半點蕭條氣息。看來三弟治理雍州十分成功,雍州百姓都在誇你這個有德有才的雲間王啊。”
蕭然一愣,悄悄瞥了大哥一眼,見他滿臉讚賞的笑意,他不覺心跳加快,臉上發燙。大哥表揚自己了,大哥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還算滿意,那麼,他可以原諒自己了麼?
他奉上茶,垂手站在蕭潼面前,恭敬地道:“是天佑明主,百姓才有此福份,小弟不敢居功。”
蕭潼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這句話若是別的大臣說的,他會認為他們是在奉承他,但出自蕭然之口,他知道他肯定是真心話。可是兄弟之間需要這樣一副公事公辦的面孔麼?臭小子,沒有見到朕時日日對著朕的畫像傾訴離情,現在見了朕,你又象蝸牛一樣縮回殼裡去了。
看了蕭然一眼,用若無其事的口吻道:“怎麼兩個月不見,跟朕生分了?坐吧,站在那兒幹什麼?”
“是。”蕭然應聲坐下來,心中忐忑,卻仍然鼓起勇氣道,“大哥此次駕臨雲間,可是……原諒小弟了麼?”
蕭潼淡淡地看他一眼,嘆口氣:“念你在雍州做出這麼大的成績,朕本來打算原諒你了。可是,你剛剛又跟朕提到葉星月,朕記得,你好象沒有寫過什麼奏摺,向朕稟明此事?”
蕭然只覺得腦子裡一陣暈眩,心一下子涼透,如果不是再次發生葉星月的事,自己就可以得到大哥的原諒了。可是,為了葉星月,他再次違背了大哥的旨意……
他雙膝一軟,直直地跪了下去:“是小弟疏忽了,請大哥恕罪。”
“那麼,現在當著朕的面說吧。”蕭潼耐心極好的樣子。
“是。”蕭然閉了閉眼睛,有認命的感覺,“十月初八是葉星月與莫衍成親的日子,葉星月派人送來請柬,邀小弟前去赴宴。小弟帶著風雨雷電四人,還有三名侍衛一起去的驚雷堂,誰知堂上發生一點誤會,葉星月向小弟動手……小弟沒有受傷,但風影被莫衍的暗器所傷。後來,皇甫遙帶兵前來保護,小弟才全身而退……”
蕭潼盯著他,雙眉緊皺,臉色沉下去:“那幾名影衛沒有勸阻你?”
“不。他們勸了,是小弟相信葉星月沒有惡意,所以才堅持去的。求大哥不要怪罪於他們。”
“葉星月本是朝廷要犯,上次被你私自放過,朕沒有再追究她,想不到她變本加厲,以怨報德,借婚宴之際行刺你。你為何沒有將她與驚雷堂一網打盡,以除後患?”
蕭然猛地抬起頭來,急切地懇求道:“求大哥開恩,葉星月是位明事理的女子,她必定是迫不得已才這麼做的。她已經歷了國破家亡的人間慘劇,還請大哥給她留一條生路,成全她與莫衍,讓她從此做一個平平凡凡的女人……”
蕭潼眼裡利芒一閃:“照你這麼說,是葉漫天逼著她行刺你的?”
蕭然窒住,左胸一陣撕裂般的痛苦,葉星月是自己親手放過的,葉漫天是自己求大哥饒恕的,大哥饒了他,卻將自己的罪過疊加,不肯原諒自己。想不到如今,事實證明了自己的仁慈是多麼可笑,可他又偏偏放不下一顆仁慈之心……天意弄人,一至於斯!
他迎上大哥冷峻而幽深的雙眸,平靜地答道:“小弟只是猜測,憑小弟對葉星月的瞭解。”
蕭潼唇邊扯起一個淡淡的笑容,有些苦澀、有些嘲諷:“三弟,被你猜對了。葉星月的婚宴後,皇甫遙已向朕奏報此事,朕也懷疑是葉漫天從中作祟,故命諸葛英追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