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劉秀的身後衝了過來,提著明晃晃的寶劍,一劍刺中了劉秀的背心。
“啊——”我激動得跳了起來。
睜眼的同時,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我捧著頭呻吟一聲,身子軟軟的倒下。有雙手即使托住了我的後腦,側目一看,卻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婦人,正看著我吟吟而笑。
“可算是醒了,夜裡高熱不止,我真怕你挺不過去呢。”婦人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回首喊道,“女子醒了,軍兒,你的粥熬好沒?”
門外“噯”了聲,隨即一名尚未及冠的少年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跨進門:“娘,粥來了。”
婦人將我扶了起來。
“小心,才煮的,有些燙!”少年咧嘴一笑,笑容裡帶著一種淳樸。他把碗湊近我的嘴,拿木勺子小心翼翼的餵我喝了口。
嘴裡發苦,這小麥粥熬得相當滑膩,而且入口帶著一股甜爽的清香,令人食慾大增,我忍不住多喝了幾口。
“我在粥裡拌了些野蜂蜜漿。”似乎瞧出我的不解,少年含笑解釋。
一碗粥下肚,胃裡轉暖,我開始覺得恢復了些許力氣,忙問:“這是哪呢?”
“這是我家。”婦人答道,“你暈倒在我家田裡,是早上我小兒子去田裡耕作時把你揹回來的。我瞧你是趕了許多路……你打哪來啊?”
我正要回答,猛地窗外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然後院子裡的門推開了,伴隨著一片嘈雜的雞鳴狗吠聲,有不少人在屋外焦急的喊著:“良叔!良叔!”
沒等婦人從榻前起身,就見門外衝進一人來。人影才晃進門,便扯著嗓門嚷開了:“良叔!良……嬸。”那人身形猛地一頓,緊跟在他身後接二連三的撞進七八個人來,大約是都沒想到屋裡尚有其他女眷在,一時都呆住了。眼珠子紛紛在我身上打了個轉,然後一齊低下頭去沒再吱聲。
婦人站起身,和氣的問:“你們良叔不在,和劉安去田裡了,有什麼事麼?”
為首的那人也不過才三十來歲,相貌堂堂,只是神情慌張,彷彿受了什麼驚嚇,一時難以定神。
“良嬸!”身後有人開口,“出大事了……”
一句話沒講完,就被最先的那個人用手肘捅了一下,講話的人立即閉嘴。
“那個,嬸嬸,我們去田裡找良叔……”
“站著!”良嬸忽然叫道,“出什麼大事了?劉賜,是不是我們家劉安又惹事了?”
“沒……”
“劉軍!”良嬸回過頭來,厲聲問道,“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哥哥又闖禍了?你不許瞞著娘!”
劉軍一臉無措:“娘啊,哥哥這幾天一直在家,和我在田裡幹活來著,哪都沒去,這你不是知道的麼?”
劉賜忙道:“嬸嬸,不關劉安、劉軍的事,跟他們無關……”
“那跟誰有關了?你們氣急敗壞的跑了來,不跟這兩小兔崽子有關,又會是跟誰有關了?”
見劉賜不答話,良嬸真急了:“我到田裡找劉安去!”說著便要出門。
“嬸!”劉賜忙拽住她的胳膊,“唉,我跟你說,真不關劉安的事!其實是……伯升……”
“劉縯?!”異口同聲的,我和良嬸一齊叫了起來。
良嬸詫異的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匆匆忙忙的掀了身上的薄被,跳下床:“劉伯升在哪裡?劉、劉文叔有沒有回來?”
腳才踩著地,就覺得如踩澤地似的怎麼也站不穩,一旁的劉軍伸手想扶我卻終是猶豫了,只這眨眼的工夫,我就一跤跌坐到地上。
良嬸急忙攙我起來,我急道:“文叔……文叔有沒有回來?”
我想聽到答案,又怕聽到答案,一時只覺得百感交集,各種滋味攪在一起,不由握緊了拳頭。
劉賜驚異的瞥了我一眼:“昨日劉稷倒是先回來了……女子,你莫不是跟著文叔一起去宛城的陰麗華?”
我全仗著一口氣硬撐著,這會兒聽說劉秀尚未回蔡陽,又駭又急,底氣一洩,只覺眼前金星亂舞,喉嚨裡噯地發出一聲嗚咽,人往後直挺挺的仰去。
良嬸原本扶著我,卻沒料我說倒便倒,一時沒站牢,竟被我帶著一起摔到地上。劉安、劉賜見狀連忙奔過來幫忙,將我倆扶了起來。良嬸年紀大了,被我帶倒摔在地上,後腰還撞在了床角,起身時不由捂著腰,滿臉皆是痛楚之色。
我心生愧疚,想道歉,可話到嘴邊想起生死未卜的劉秀,想起一屍兩命的鄧嬋,不由悲從中來。嘴一張,竟是哇地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