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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我很忙,現在忙,以後會更忙!我沒有時間讓自己停留在這裡胡思亂想。

“啪啪!”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丟開那些奢侈的亂七八糟的念頭,我轉身往馬廄走去。

鄧禹說,馬鞍已經做出來了,我得去驗收成果!

一曲悠揚的調子驟然飄起,篴聲卻不曾由低音轉高,竟是突兀的將音律拔高,再拔高,猶如乳燕沖霄。尖銳、淒厲、脆弱……一如我剛才纖細感傷的心境。

是他!

篴聲近在咫尺,我加快腳步,穿過中閤,果然在廊廡屋簷旁的那株大樹下找到了那抹白色的影子。

就在我想靠近的時候,篴聲剎住,馮異收了豎篴,突然轉身而走。

這下子我反而愣住了,我進門的時候他分明看到我了,為什麼避而不見?他去各郡縣整頓風氣也有好一陣了,好容易回到邯鄲,怎麼見到我反倒如同路人般漠視。

我躑躅的來到那棵樹下,輕撫樹幹,積雪壓住了松葉,層層疊疊,白色與綠色交相輝映。我轉身,學馮異的習慣將後背懶洋洋的靠在樹幹上,緩緩閉上眼。

淡淡的松脂香氣混雜著冰雪的寒意,一點點的包裹住我,我心神放鬆的睜開眼。

驀地,我渾身一顫,雙目圓睜。

原來……竟是如此!

從這個視角,竟是將方才我與鄧禹所處的角落,透過鏤空的中閤窗洞,半遮半掩的盡收眼底。

亡命

劉秀北上的下一站是真定所轄射犬城。

臨近年關,元日將至,即便困苦如我們,也或多或少的沾了點新年的節氣,大家在射犬奔忙之餘不自覺的臉上帶起了笑容。

我訓練的五十名騎兵也開始似模似樣,我心有所慰,只是時機未到,仍是不便拿出來與人炫耀。

然而事情並不如我們所想的那麼一帆風順,大年將至之際,一個措手不及的變故驚雷般砸向我們每一個人。

我們前腳剛離開邯鄲,後腳那個奸險歹毒的小人——趙繆王之子劉林便率百騎兵卒馳入邯鄲城,進駐原趙王宮殿,擁立了一個叫“劉子輿”的傢伙為天子。

劉子輿封劉林為丞相,拉攏了趙國大姓豪族,封李育為大司馬、張參為大將軍,杜威為諫議大夫,李立為少傅。

這一切的變故,我們這批更始漢朝的使者一概不知,直到更始二年正月初一,劉子輿命少傅李立起草檄文,分遣使者,徇下幽、冀各州,移檄郡國,我們才慢半拍的驚醒。

“制詔部刺史、郡太守:朕,孝成皇帝子子輿者也。昔遭趙氏之禍,因以王莽篡殺,賴知命者將護朕躬,解形河濱,削跡趙、魏。王莽竊位,獲罪於天,天命佑漢,故使東郡太守翟義、嚴鄉侯劉信,擁兵征討,出入胡、漢。普天率土,知朕隱在人間。南嶽諸劉,為其先驅。朕仰觀天文,乃興於斯,以今月壬辰即位趙宮。休氣燻蒸,應時獲雨。蓋聞為國,子之襲父,古今不易。劉聖公未知朕,故且持帝號。諸興義兵,鹹以助朕,皆當裂土享祚子孫。已詔聖公及翟太守,亟與功臣詣行在所。疑刺史、二千石皆聖公所置,未睹朕之沉滯,或不識去就,強者負力,弱者惶惑。今元元創痍,已過半矣,朕甚悼焉,故遣使者班下詔書。”

這份詔書透過層層傳看,最後遞到我手裡,我瞪著它看得滿頭大汗,卻半天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再抬頭看劉秀劍眉緊鎖,一言不發,鄧禹、馮異等一干人等皆是面色鐵青,如喪考妣。

“這個劉子輿又是什麼來頭?”我明知不該問,卻還是小心翼翼的問出了口。

如今不比看陰識給的密函諜報,這道檄文詔書上通篇官話,且用的字型還是篆書,我就算能看懂幾個字,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沒人理會,堂上的氣氛靜得嚇人。

過了一會兒,馬成跳了起來,居然附和著我的話嚷道:“就是!這道帛書上到底寫的是什麼?你們識文斷字的看懂了也不加解釋,坐在那哭喪個臉,真是讓人乾著急!”

一席話自暴其短卻絲毫不覺愧疚,要不是現在的氣氛實在不宜打趣,我早笑倒了。

傅俊、王霸、臧宮等人面上皆是一紅,想來他們也是識字不多,武功是有的,只是文墨卻和我一樣不太通,勉強認得幾個字的,平時還能糊弄過去,可真碰上長篇大論的文章,卻都是半瓶子醋,空晃盪。

“詔書上說,劉子輿乃是漢成帝遺留在民間的子嗣!”終於,馮異艱澀的開口,他身為主簿,即使劉秀不開口解釋,他也有本份得把話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