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打發那群侍從退到十丈開外。
河水清潺,鼻端嗅到清新而熟悉的香氣,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笑什麼?”
“秀兒,覺不覺得你更適合做個商人?”
“嗯?”他眯起眼。
“一石白蜜換了一個大將軍綬印……”
他突然起身離開,我看他走到一株柳樹下,徑直抽剝柳條。
我沒動,仍是靜靜的坐在原處,過了半晌,正低頭怔怔出神,額頭上倏地一涼。劉秀笑吟吟的將柳環兒戴在了我的頭上,彎腰俯身望著我,和煦的微風拂過他的臉龐,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將手貼在他的面頰上,細細撫摩。
“我戴這個好看麼?”
“好看。”他笑答,眼神溫柔如水。
我抿嘴一笑,從頭上摘下柳環,他遞手過來,手上捧著一束野山雛菊。我莞爾一笑,心裡暖暖的,他跪坐在我面前,將雛菊一朵朵細心的插進柳藤隙縫中。
“其實……”我捧著花環,揚起笑臉,小聲說:“我很喜歡,一直都很喜歡。”
他笑了起來,笑聲震動胸膛,陽光映照下,他的鬢角折射出一道銀芒。
心,倏然脹痛。
我僵硬的維持著笑容,可心裡卻又酸又澀,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我捧著他的臉,貪戀的看著:“秀兒,答應我一件事。”
他一怔,緩緩收起笑容:“朕本就欠你一件事,只是,現在尚且為時過早。你再等等……”
“不是那個。”我靠近他,依偎進他寬厚的懷中,汲取著獨獨屬於他的味道。我勾起他的手指,與他拉鉤,雖然極力使自己保持平靜,聲音卻仍不由哽咽起來,“你要答應我,要活得比我更長久。”
胸口震動,半晌,他的胳膊環上我的腰,緊緊箍勒住:“痴兒,我比你年長九歲……”
“我不管,我要你好好活著,留給我再多的子女,他們長得再像你,也始終不是你。”我噎聲,想到那些離去的故人,心裡莫名悲慟,“所以,你不能再這麼不顧惜你的身子,你是我的……顧惜你自己,才是真正顧惜我……”
腰上的胳膊環得更緊,他是我的秀兒,如何能不懂我的意思。
“你……別做傻事。”
“我一向傻氣,做事衝動,你又不是不瞭解。你若活得沒我長,又豈能管得住我不做傻事?”我任性的威脅著,雖然明白這種威脅實在很無理。
他抽了口氣,須臾,才啞聲保證:“我答應你。”
我將花環戴到頭上,拋開心頭感傷,笑道:“好巧的手,再編幾個小玩意給孩子們玩。”
他點頭應了,從席子外的草叢裡挑了一種寬葉的韌草,細細的編起了小東西。
我在一旁指指點點,不等草編物成型便胡亂猜道:“這是什麼?蝗蟲?”
劉秀不答,三兩下便編好了一隻草蜻蜓,手腕一振,草蜻蜓噗的鑽入我的衣領之中。
“呀!”我低聲驚呼,急急忙忙的探手入懷,卻反把自己的衣領給揉皺了。
回眸瞥到他別有用意的笑顏,我不由嗔怒:“你故意的。”
他吃吃而笑,我不依不饒的撲到他的背上。兩人正鬧得起勁,忽然身後哇的響起一片哭叫聲。
我和劉秀緊張得回頭,卻見身後劉衡淚汪汪的看著扭在一塊的我倆,一邊尖叫,一邊不住蹦跳的扭動自己胖乎乎的身體。
“衡兒!”我低呼一聲,急忙抱住他,“怎麼了?”
劉衡忿忿的瞪著我倆,停止了哭聲。我和劉秀面面相覷,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許久,劉秀伸出手來,假意掐住我的脖子,輕輕搖晃。
果然,劉衡立即放聲尖叫起來,小手噼噼啪啪的不住拍打著父親的胳膊。
我醒悟過來,忍不住哈哈大笑,在劉衡臉上吧唧親了一口:“我的寶貝兒,別哭,看爹爹給你做了什麼好玩的。”
我把草蜻蜓在他面前晃了下,他果然安靜下來,鼓起腮幫子,拍手笑道:“蟲!蟲蟲!蟲蟲飛——飛,飛……”
他迫不及待的搶了草蜻蜓,我揉著他的發頂,感慨道:“這孩子,到現在都是口齒不清。”
“沒事,說話晚的男孩兒聰明。”
“是嗎?”我將信將疑,“可是陽兒和蒼兒他們說話都很早啊,難道陽兒他們不夠聰明?”
劉秀被我問啞了,摸摸鼻頭,訕笑:“那……衡兒像我,將來比他們更聰明。”
“嘁。”我翻了個白眼,心念一轉,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