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繁華,柳明澈便不叫家人亮出身份,只說是在京城做生意的商人路過此處,並沒有驚擾地方官員。
靈車不宜進客棧,柳明澈便安排江上風帶著幾個身懷武功的家人在小鎮外邊搭建了帳篷,臨時停放夜宿。夜裡,柳明澈和柳皓波輪流值守。
柳皓波兄妹三人在柳裴元的棺木跟前燒了黃昏紙,上了香之後,便先回客棧用飯歇腳。飯後,柳明澈安置好了眾人,又叮囑了慕氏照顧好安老夫人及女兒雅玉,方和柳皓波夫婦打了招呼,帶著人去郊外守護父親靈柩。
柳雪濤自從父親死後,一直憂傷難解,吃不好睡不好,十來天下來,人已經瘦得不像樣子。這晚有盧俊熙好說歹說的,勉強吃了半碗飯,出門走動時恰好碰見柳明澈從大哥的屋子裡出來,便上前去問道:“二哥,你是要去陪父親麼?”
柳明澈點點頭,說道:“天冷,你出來做什麼?快回屋子裡去。”
柳雪濤便拉著他的衣衫,說道:“我也想去。”
柳明澈自然不會答應她,推開她的手,勸道:“郊外荒涼,豈是你一個女人家能呆的地方?你的孝心父親自然明白,也不在這一時。乖乖地聽話,回屋子裡去躺著。”
柳雪濤不依,執意要去,盧峻熙從屋子裡出來,把一件月白緞面灰鼠大氅給她披上,勸道:“要不我隨你去,一個時辰之後回來睡覺,可好?”
柳明澈嘆道:“你寵她也沒這個寵的,看看她的身子,再這樣折騰恐怕回不到紹雲,就先病倒了。”
盧峻熙攬著她的肩膀嘆道:“悲傷抑鬱在心裡不得發洩,病的更快。還是讓她去吧,多守一會兒岳父,她的心裡才會好受一點。”
柳明澈無奈的點頭,說道:“叫他們備車。”
柳雪濤卻搖頭,“我跟你們一起騎馬。”
盧峻熙不顧柳明澈的顏色,只一味的順著她點頭道:“好,我們騎馬。”
柳明澈嘆道:“峻熙,你太順著她了。”
盧峻熙卻笑了笑並不多說,拉著她出了客棧的院門,拉過自己那匹白馬來將柳雪濤抱上去,然後自己抬腳認鐙翻身上馬,一手從她身後繞過去把她摟住,一手牽著馬韁繩,在她耳邊叮囑道:“把斗篷拉緊了,別害怕。”
柳明澈已經甩開了馬鞭抽了一下馬屁股,雙腳一踹馬鐙,喝了一聲:“駕!”他那匹黑馬率先跑出去。
盧峻熙也縱馬跟上,一黑一白兩匹駿馬穿過沉沉的暮色,踏著小鎮上黃土飛揚的街道直奔郊外。
這一路上,盧峻熙果然如柳明澈所說的,對柳雪濤千依百順,寵的不能再寵。
有時候柳明澈都看不下去了,便把盧峻熙拉到一旁問他:“雪濤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又何必如此?”
盧峻熙只是淡淡的笑笑,說:“我知道她心裡的苦,我深有體會,無奈這樣的傷痛我不能為她分擔,也只能盡心盡力的照顧她罷了。”
此後,柳明澈便對盧峻熙徹底的放心,再也沒有懷疑過他對自己妹妹的那份深情。以至於在以後很久的日子裡,只要柳雪濤一同盧峻熙鬧彆扭,柳明澈便指責自己的妹妹身在福中不知福,應該好好的體諒盧峻熙,不該懷疑他,指責他的不是,要與他同心同德,相依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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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京城道紹雲縣長路漫漫,縱然他們風雪無阻,一路辛苦前行,直到十一月下旬方才到達。
因柳家是閤家進京的,家中只有旁支族人和十幾名下人看守門戶,柳明澈不免擔心家中之事有諸多不周全,別的倒還罷了,只是柳裴元的棺材到家後靈堂是否收拾停當他都不知道,所以離家還有一百餘里路的時候便差了方孝耘和江上風二人連夜騎馬趕回去,不想家中諸事皆有泓安和柳裴元的幾個老友趕到柳家提前料理,帶著下人把裡裡外外都收拾停妥,帳幔,孝衣,輓聯,燭火香馬,祭祀供品等色色齊全。
柳皓波柳明澈兄弟二人扶柩進府,柳氏族人不免又是一場沉沉哀痛。哭罷之後,柳皓波以長子之命恭請族中長者出面料理喪事,更有當地官員聞聽靖海侯的父親亡故,紛紛前來弔唁。此番更比在京城時更繁瑣了幾倍。
柳雪濤雖然沒住在柳府,但也是日日過來。盧峻熙不便每日都來,但卻是一早送她到巷子口,晚飯前必來相接。又忙亂了半月有餘,柳裴元的棺木終於送至柳家祖塋,和夏侯夫人合葬在一起。
柳雪濤也是第一次至母親墳前燒紙磕頭,雖然她本尊的靈魂早就消失,然卻回思這十來年的風風雨雨,又想到自己在現代社會的父母又不知因為自己的早逝而傷心成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