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盧俊熙沒有反應,依然躺在床上。
柳雪濤只得轉身來在一張半新不舊的椅子上坐下,疲倦的說道:“請姨奶奶進來吧。”
張氏進了屋子,見著柳雪濤只輕輕地福了福,叫了聲:“大少奶奶。”
“姨娘不必多禮,請坐吧。”柳雪濤指了指下手的一個凳子。
張氏便微笑道:“謝大少奶奶賜坐。”說著,便款款的坐在那張凳子上。
柳雪濤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瞬間即逝。然後一臉平靜的端起丫頭剛遞上來的熱茶,輕輕地抿了一口,問道:“姨奶奶找我有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張氏笑了笑,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種別緻的風流之態,“妾身是因為芳菲那孩子來的。”
“哦?芳菲怎麼了?”柳雪濤低頭吹著茶,頭也不抬的問道。
“剛剛我從她房裡走過,聽見她門口的婆子說,這孩子兩天沒吃東西了,剛才起身的時候差點摔倒。”張氏邊說便悄悄地看柳雪濤的臉色。
“嗯,她和大奶奶感情極深,悲痛傷心,吃不下東西也是常理。你瞧瞧咱們大少爺,這一天了,也只喝了兩口水。受不住了就在那裡躺著呢。哎——”柳雪濤長嘆一聲,搖搖頭,繼續品茶。
“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都應該好好地保重身子,以後這個家上上下下幾百口子人,還都指望著您調停呢。”張氏聽柳雪濤這樣說,少不得先說兩句場面上的話,緊跟著嘆了口氣,說道:“妾身也是為大少爺和少奶奶著想。大奶奶臨終遺言,說是恢復了林管家父女的自由身,他們父女已經不再是盧家的奴才。這事兒族裡眾人都知道了。芳菲那孩子還小,心裡只有大奶奶對她的恩情,到底不懂的一些道理。若她真的在這裡替大奶奶守靈,那咱們家豈不是被人家指責‘強人為奴’?這話若是傳出去了,對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名聲可都不好呢。”
柳雪濤聽了這話,微微一笑,把手中的茶盞放到一邊,理了理自己寬大的衣袖,說道:“姨娘到底是自己人,有事首先為我們著想。雪濤謝謝姨娘費心了。”
聽了這話張氏倒是一愣,心想她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柳雪濤看張氏不語,繼續嘆道:“不過呢。這事兒是芳菲那孩子要死要活的非要這樣,我也沒辦法。若是成全了她,我便落得了不孝的罵名,搞不好還會被人指責說‘強人為奴’。可若是不成全她,這以後的日子長著呢,我也不能一天到晚的總叫人守著她,她萬一想不開再去碰一次頭丟了性命……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大少奶奶是為了芳菲的周全,這原本是好事。可大少爺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呀。這事兒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傳的沸沸揚揚滿城風雨了,明年大少爺的科考肯定受牽連的呀。”張氏聽了這話心裡才有了底,冷笑道,你這小蹄子裝什麼賢良,誰不知道你是捨不得那地下那死鬼女人留給那小丫頭的一份嫁妝,才故意把她留在這裡守靈,只有這樣才能拴住林謙之那隻老狗,拴住了他,家裡的那些事兒就攥住了十之八九。老孃偏就不讓你如願,哼!
“姨娘放心。我也沒想著讓芳菲在這兒呆多久呀。不過是想讓她在這裡安靜幾天,穩穩心神而已。等她想明白了,自然準她回去呢。”柳雪濤的眼睛瞥了裡面床上的人一眼,床上的盧俊熙緊縮的眉頭緩緩地放開,輕輕地咳嗽了兩聲,轉過身去面向裡面。
張氏也看見了剛剛盧俊熙不悅的目光,讓芳菲在這裡守靈的事情,盧俊熙想來也是不樂意的,但當時那種情形,他又不能說什麼。一是芳菲這孩子太傻,聽了人家幾句話便沉不住氣,做出這等衝動的事情來,再加上她爹林謙之當時也犯了傻,居然去王氏靈前大哭大鬧。才讓盧俊熙有心無力,只得任由柳雪濤發落了林芳菲之後,他又不得不敲打了林謙之幾句。可如今這情形,柳雪濤說等芳菲想開了便接她回去的話一出口,大少爺好像已經滿意了。
張氏想,如果自己再堅持下去,肯定得不到什麼好處了,還不如見好就收,趕緊的去辦自己更重要的事情。於是她關切的看了盧俊熙一眼,悄聲問道:“大少爺不舒服呀?”
“讓他好好地休息幾天也就好了。不過姨娘看看,這莊子上什麼東西都不齊備,我這兒想叫人給大少爺燉點補湯都不能,哎……好歹著明天下午就能趕回城裡去了。”
“是呀,這莊子上到底不如家裡東西齊全。那請少奶奶和大少爺早些歇息吧,妾身告退了。”張氏說著,站起身來又給柳雪濤福了一福。
“姨娘慢走,天黑的很,連個月亮也沒有,叫丫頭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