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坐在這樣簡陋的地方,帶著好奇和茫然。
不久她過來了,手裡拿了兩瓶冰啤和幾隻一次性杯。
給他和自己倒了。
他說:你不是不能喝嗎?
她說:高興啊。
他說:是某人管不上了吧。
她說:提這個做什麼。
彷彿為賭氣,一仰頭就喝一大口。喝得急,嗆了。他給她紙巾。她擦一擦,坐下來,靜靜對著面前喧囂的紅塵。
過一會,說: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吧,其實,俗事俗物反是生活的本質。行人路邊的吵架慪氣、收音機裡傳出的評書快板、做生意討價還價有時還能讓我感動。覺得我有一次生命,是多麼快樂的事。你呢?有沒有閒心閒情,欣賞這世間的滾滾紅塵?
他沒說話。在國外的時候,他有時會坐在露天咖啡座看報紙,陽光滾下來,墨色的字跡慢慢虛化,他便抬起頭。擁抱著對吻的年輕情侶、推著行李車走過斑馬線的黑人大媽,廣場上覓食的灰色鴿子,霧一樣傾瀉的噴泉,以及雕塑和樹木,因了國度的緣故,總會襲上一種陌生的眩暈。雖然這個國家,他呆了很多年,熟稔自得,但是這生活並不是他的。
他也喜歡看戲看電影。時常在落幕後留在空蕩蕩的劇院。劇散後是另一場人生,屬於他。那麼喜歡電影,只是因他的人生乏善可陳,他不甘心到死的時候記憶一片空白,那麼看看別人的哀樂當慰藉自己。
這些,他不知道適不適合跟她講。暫且沉默。
菜一盤盤上,蝦、蟹以及各種貝類,還有麻辣燙、臭豆腐,都是擱在那種有塑膠袋的盤子上的,以方便下一撥的人繼續享用盤子。
她說:你吃慣山珍海味,偶爾嚐點街邊攤頭的也會別有滋味。來,先吃這個。可是最貴的。
她將烤蝦遞給他,然後巴巴看著他吃。
他咬一口,單論口味除了有些煙火氣並沒覺什麼特別,但因為有她熱切的眼光,還是覺得不錯。
怎麼樣?給點評價?她說。
他點點頭。
她笑,笑得自得,說:感謝我吧,要不是我,你一輩子不會吃這種東西。
他說確實,謝你。
她舉杯跟他碰一下,說也謝你,雪中送炭。
他喝一口,說:怎麼弄丟的?
她說:晚上一個人去海邊,硬生生被搶了。沒想北海治安這麼差的,信用卡、現金和身份證都在裡面,回去還只能坐火車了。
沒劫色?無色可劫?
哎,就直說我不漂亮唄。我不介意。我不喜歡做美女。
怎麼來這裡?
每年我都要抽時間出去跑幾個地,這次好不容易出來了,可時間剩不了太多,就來這裡,有海啊,有銀灘。
……
聊天。喝酒。吃簡陋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