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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里拉諺語 馬尾胡琴伴奏的弦子舞跳起來的時候,聯歡晚會進入了高潮。 來旅遊的客人們和演員們混在一起,興奮地歡叫著,手舞足蹈地學著擺步、雙扭步、墊步跳、悠腿。 卓瑪發現,屬於她這個旅遊團的攝影師郎京傑不見了。想到白天拍照的時候他就說腦殼暈,吃晚飯的時候他又說頭脹得難受,她就留神他了。來參加夜裡的聯歡會時,他的症狀似乎好一點,情緒高漲了,他的閃光燈又不時地亮起來了。這會兒,他一聲沒吭地獨自離去了,卓瑪料定他是高原反應發作了。 這個人是王經理單獨安排到卓瑪的旅遊團隊裡來的,平時就知道照相,話說得很少。時常在卓瑪最不經意的時候,發現他那一雙灼人的眼睛朝著她掃過來。 卓瑪帶過的團多了,各種各樣男人的目光,她見得多了,專注的目光,凝神的目光,含情脈脈的目光,輕佻的目光,大膽挑逗的目光,甚而至於酒後貪婪的目光,卓瑪都能夠應付。可不知為啥,面對郎京傑犀利灼人的目光,她總有點不知所措。這個人臉上的線條分明,很有男子氣概,卻又沒有高原上的漢子那種逼人的粗野氣息,頭一次相見,卓瑪就被他吸引了。 心頭牽掛著他,卓瑪怕他不知如何應付高原反應,再沒心思和大夥兒在一塊兒玩。她慢慢甩著雙手往後踏著舞步,不動聲色地退出了舞圈,離開了聯歡的院壩,邁著快步向賓館走去。 上三樓之前,卓瑪先到賓館服務檯,掏出自己的四十塊錢,租了一隻氧氣袋,遂而才坐電梯上樓。 她記得郎京傑的房號是329,徑直走了過去。他果然是回來了,329的房門虛掩著,屋裡有燈光。她還是按響了門鈴,屋裡傳出郎京傑懶懶的聲氣:“進來。” 卓瑪推門進屋,一眼就看到,他臉色潮紅渾身疲憊地躺在床上,見了她,不好意思地坐起身子,嘴角擠出一絲笑紋,輕輕叫了一聲�卓瑪。� 卓瑪覺得,即使是一臉倦態,他的笑容也還是堅毅的,她擺手讓他儘管躺下,說:“你別逞強了,這和身體強弱沒關係,你就是高山反應,缺氧,我見得多了,多少身強力壯的小夥子,遇到這種情況都會�躺倒。”� 她又問:“告訴我,你回來多久了?” “沒多久,我就回來洗了個澡……”他說著還想笑一笑,“消除一點倦意,誰知……” “糟了,洗過澡是不是更難受?” 他點了點頭。 “你頭痛腦殼脹,是典型的高原反應。回來以後,就該臥床休息,不能亂動,更不能洗澡。跟你說,有客人不聽話,硬是放足了熱水要洗,有的人一邊洗一邊還唱歌,洗著洗著,暈過去的都有。”卓瑪的語氣裡含著明顯的責備,“這會兒感覺怎麼樣?” “頭痛欲裂,渾身不舒服。” “你現在就得吸氧。來,聽我的,坐起身子,墊著這個。”卓瑪俯下身子,抽出他床上的枕頭,墊在他的身後,順手把氧氣袋遞過去,“會�用嗎?”� 郎京傑困惑地搖搖頭,卓瑪撥開小塑膠袋,給他接上消毒管子,說:“把這個塞進鼻孔,開啟氧氣袋就行了。先開得小些,有感覺了,慢慢再開大。” 郎京傑一一照著她吩咐的做了,安神吸著氧。 卓瑪見他貪婪地吸氧的模樣,不由暗暗好笑。她怕自己笑出聲來,故意轉過身子,誰知這一轉,她不由得大吃一驚。她發現自己的照片被放得很大地粘在雪白的牆面上,背景是梅里雪山的主體太子十三峰,那清遠澄淨的天宇上,映襯著高潔雄奇、直指蒼穹的雪峰,比卓瑪平時看慣了的綿延數百里的雪嶺雪峰倍添幾份神奇。瞧,在這張大得讓人驚訝的照片上,雪比雲白,比雲亮,比雲還要奇異多彩。 而更讓卓瑪內心震驚的,是自己身著藏服的形象,神情自然、那麼亮麗、那麼搖曳多姿地站在雪域奇觀前面。她的整張臉龐,特別是臉頰上那兩朵紅撲撲的霞彩,彷彿都沐浴著梅里雪山的陽光。 天哪,我真有這麼美嗎。 要不是郎京傑在專心吸氧,卓瑪真想轉過身去這樣大聲地問他。她回想不起來,他是在什麼情況下給她拍下這張照片的。 在旅遊點上,遠遠近近的,有照相機鏡頭對準卓瑪的時候,卓瑪一點也不慌,她已經習慣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北方南方的旅遊者,有的單獨給卓瑪照相,有的給卓瑪拍特寫,有的熱情地拉著卓瑪合影,和旅遊團隊合影,和三五個人合影,和老人小孩合影,和年齡相仿的姑娘、小夥子合影,和中年漢子們合影,不管什麼人邀請卓瑪合影,卓瑪從不拒絕。卓瑪知道,回去以後他們會把照片拿給身邊的人看,會自豪地告訴自己的親人朋友,這是一個香格里拉的藏族姑娘,這多少也能給人增加一點旅遊的風情嘛。 卓瑪從不向人要照片,拍了照片以後,他們中有的人會把合影給卓瑪寄來,有的人嘴上說寄來,實際上從不寄來,這種人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