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行大會舞並祭祖。
第七天稱“巴特望”,由頭目召集全體男女在公廨前講述過去一年所發生的大事,共同提出未來的工作計劃;阿美族的男子按照年齡階層分組,隨同祭師到河畔沐浴以示一年的開始,然後用鋤頭耕地以表工作開始。如此完成了禮儀後,就回到廣場前跳舞狂歡至東方天明。
豐年祭的最後一天晚上是阿美族“情人之夜”的大舞會,在經過了七天的各項典禮之後,在這一刻達到最高潮,所有的人都集合在公廨前的廣場狂歡跳舞,尤其是未婚的年輕男女,更是滿心的期待能在這一刻找到知心的另一半。
阿草嬸坐在屋裡縫著娜娜的衣服,耳邊聽著遠遠傳來的歌舞聲,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神情有些飄忽的望向窗外悽黑的夜空。
現在大家一定都開開心心的圍在營火前跳舞吧!而待嫁的女孩們也一定正痴痴的等待時機取走情郎身上的情人腰帶,好定下自己的一段良緣吧!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唏噓,她在作夢的年紀也曾幻想著自己如何在那樣的定情夜,將自己一顆完整無瑕的心獻給她一生的良人,只是這早已是年少不知愁時如雲煙一般的夢罷了!
如今的她在現實的折磨下還有什麼夢呢?只要她寶貝的娜娜能夠平平安安倖幸福福的長大她就心滿意足了,她已學會了不再苛求。
不幸的人是沒有苛求的權利的。
門被粗魯的推開,阿草腳步有些不穩的走了進來,看來準是又喝了過量的酒,不過還不夠多。她情願他喝得醉醺醺的,最好是醉昏了過去,像現在這樣要醉不醉的他往往會發酒瘋,然後她和娜娜少不得又是一次毒打。
“娜娜呢?”他劈口就問。
“她到廣場去看熱鬧了。”她小小聲聲的說,深怕他一個不滿意就是一腳過來。
“去廣場了?去幹什麼?她想嫁人了啊!”阿草重重的往椅子上坐了下去,力道之大讓有了些年歲的木椅發出了“吱歪”的聲音。
“囝仔都比較愛玩,她只是好玩而已。”
“好玩!”阿草不屑的對阿草嬸撥出他滿口的酒氣,然後滿意的看她縮了一下。“等她去做頭路時看她還有沒有時間玩!”
“做頭路?”
“老狗仔過兩天就會帶她去上工。”
“老狗仔!”阿草的話讓阿草嬸一下子跳了起來,“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讓娜娜到那種地方去的嗎?不行,你不能讓娜娜去!”她急急的反對。
“我已經拿了十萬的訂金了,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他一副不想再談的口
氣。笑話!這個家他最大,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什麼時候輪到女人說話了?
“把錢還他,你不能為了十萬塊就把娜娜送到那種地方。”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分,你是欠打是不是,反正娜娜是一定要去!”
“不行!我求求你!”她急得抓住阿草的手,她絕不能讓娜娜被送到那種地方。
“閃啦!”
阿草不耐煩的大力揮開了阿草嬸的手,她整個人因為這強大的力道而撞上了桌子,她的手伸過去,緊緊的握住她跌在桌上時胸口撞到的物體。
“你真的不肯放過娜娜?”她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說。
阿草沒有察覺她的口氣有什麼不同,仍是一派不屑的笑著。“什麼放過不放過,女兒養老子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不說了,我要再去喝兩杯。”他說完起身又要出門,突然阿草嬸像是瘋了似的衝向她的丈夫,並將手中的剪刀狠狠的刺向了他的背後。一刀、兩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刺了多少刀,在她的心中只有長年累積的恨意支使她不停的刺著,熱蕩的血濺了她滿身滿臉,但是她沒有一絲的感覺,因為對她來說,這男人的血不應該是熱的。
終於,她停了,剪刀由她的手中滑落了下去,而她整個人也像用盡了力氣的癱了下來,她茫然的瞪著眼前的一切,她該害怕的呀!可是她卻使不出任何一分力氣來感覺,彷佛她所有的情緒都透支得一乾二淨了。
娜娜!我的娜娜,媽媽只能保護你到這裡了。我的小女兒,我可憐的小女兒,原諒媽媽讓你吃了這麼多的苦……她望著桌上因風而顯得有些晃動的油燈,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在風的逗弄下熄滅,多像她的一生啊!只能無怨無悔的燃著自己的生命,在沒有用的時候就讓人那麼一拈的弄熄了,但這小小微弱的火光也能做出讓人驚懼的事的。
她輕輕的推倒了桌上的油燈,望著火焰在剎那間蔓延,瞬時,屋子就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用力的燃燒吧!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