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和前輩之間……”
“人都死了,還提這些做什麼?”
寧澤想順勢問下去,卻被熊胖打斷,他開始說起別的,顯然不願多談,“寧澤,我說你啊,別跟哥較真,他這個人,你不能光聽他嘴上說什麼。不然,你都被氣死了,還搞不清他真正的意思。”
熊胖搖搖頭,似乎頗多感慨,“其實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對每個人都很有禮貌,從來不和人頂嘴,連笑起來都溫柔得要命,和現在根本是兩個人。”
“前輩……以前是那樣的?”寧澤完全不敢想象。
“嘿,你不知道吧……”熊胖壓低聲音,用一種交換秘密的語氣,“當年哥脾氣很好的,那真是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再加上他各方面的素質都在練習生裡是拔尖的,公司對他出道的事重視得不得了。當年他們那個團,叫‘The Top’,根本就是公司為了他一個人組的團。選團員的時候,叫他一個人站在中間,然後把公司所有的練習生叫過來,一個一個放在他旁邊試鏡,誰配他好看,誰就留下來。”
“這樣也……行嗎?”寧澤張口結舌。
熊胖又往前湊湊腦袋,繼續拉近兩人的距離,“有什麼不可以啊?公司決定的事,哪個練習生還能反對?不過……這件事的確把哥給害慘了,他在組合裡年紀小,卻當了隊長,再加上公司的特別重視,就格外受到團員們的排擠。所有人在上節目的時候,為了搶鏡頭,都爭著和他親熱,但一到沒外人的場合,就沒人同他講話。而且在組合的宿舍裡,負責煮飯的是他,負責打掃廁所的還是他,還有人故意把馬桶弄得很髒再讓他刷乾淨。”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寧澤已經聽得完全愣住。
“那時候他才出道,就算公司再重視也還是新人,也免不了被心存嫉妒的前輩欺負。”熊胖停了停,突然說出一句爆炸性的話來,“連我也是其中之一。”
這下寧澤完全被嚇住了,“什麼?!”
“哈哈,很震驚吧!”熊胖倒似乎很欣賞他這個反應,“那時候我才當經紀人不久,正帶著一個歌手,那歌手有一位很喜歡的作曲家,但我們求了作曲家很久,他都沒有答應再寫一首歌。但沒過多久,就在‘The Top’的新專輯裡,我們就聽到了他專門為關柏言作曲的歌。我氣不過,又不敢去找作曲家發飆,就假裝好心,在哥上完通告後順路送他回家,不過實際上是把他帶到很遠的郊外扔下,又搶了他的手機,晚上沒有巴士,他就只能走上幾十里路回來。”
“你真是……”寧澤真不知該怎麼評價。
“很損很壞吧,”熊胖自己接道,“但是,哥紅起來之後,卻原諒了以前所有對不起他的人,包括我在內。”
說到這裡,熊胖似乎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夜晚的少年,他站在二十八樓窗戶上,望著地面上來來往往如螞蟻般穿梭的車輛行人,凌著寒風,用一種空茫刺骨到令人畏懼的語氣,一字一句的說,“從今天開始,以前那個關柏言已經死了。我要感謝以前對不起我的那些人和事,因為是他們造就了今後的這個我。但只有一個人,我永遠不會原諒。”
熊胖搖搖腦袋,似乎要將這段發誓遺忘的記憶甩出腦外。他嘆了口氣,對寧澤道,“後來,我帶的那個歌手徹底過氣,我也就跟著喝西北風,眼看要過不下去的時候,我厚著臉皮去求哥救我一命,本來根本不抱希望,卻沒想到他真的答應讓我作助理,這一晃又是七八年過去了。”
寧澤聽著,似若有所思。
熊胖拍拍他的肩膀,“所以我說你呀,如果真的找不到讓哥原諒的辦法,不妨就把臉皮扯厚一點多求求他,其實他那個人最心軟了,對身邊的人根本就狠不下心來。看盧嘉,以前他做過很多坑害哥的事,但如果這次不是把哥逼急了,他也不會把盧嘉換掉。”
熊胖肉乎乎的熊掌拍得寧澤肩膀生疼,卻苦於不能拒絕,只能努力微笑。他有些迷惑於熊胖突然變得親熱的態度,但還是猜想也許是藍岱宇事件的效應,不過發生在之前的關柏言身上的事,卻真的讓人感到驚訝。
熊胖拿捏著火候,覺得套近乎和照顧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個大概,又看寧澤表情似痛似樂,便趁機道,“醫生說你最好還是要再住院觀察兩天。昨天晚上時間太緊,我沒來得及給你拿換洗的衣服,這就去幫你找兩件過來。”
寧澤受寵若驚,急忙說不用麻煩,卻拗不過熊胖的堅持,只得任由他離開。
熊胖開著車子,在街上瞎轉悠了半個小時,便掏出手機給寧澤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