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覺得話扯遠了,忙又說著:“真是銀的。不是包銀。您看看。您再看看!自家打的,前兒賣出過一根。說好呢!”
“我買。”小白點著頭,突然覺得想哭。自家做簪的,卻戴不起簪。自家裁衣的,卻穿不上棉。或者自家是做面地,自己卻吃糠。他們都能活著,而且不懼風霜侵襲。是因為,他們懂得生命的珍貴。死是最容易的了,而活著,則更是艱難啊。
邊上突然伸過一隻手,指尖掂著一塊碎銀,足有二兩半還多:“給!”這聲音讓小白地眼一下瞪的滾圓,忙抬起頭來看。傾絕,是他!他竟然跑出來了。他穿了一身水藍色地雲繡邊絨袍,外套開襟白色暗繡氅袍,立在她地身側,有如一株挺拔的大樹。他周身團地銀灰色光茫,有如張開的樹蔭,給她最安全的依偎之所。讓她一時間,簡直就要哭出來。
“這,這……。”老者看著這塊銀子,亂摸著渾身空空的口袋,艱澀的還未開口。傾絕的聲音已經淡淡而至:“甭找了。”說著,丟在小臺板上,小白拿了簪子,覺得肩膀微緊。便不由自主要跟著他走。
“等,等一下。”老者忙忙叫著,拐出小攤位出來。跚了幾步,不敢伸手拉他們,只顧叫著:“夫人留個地址,小的把零頭送過府去可好?”傾絕回過頭去,微眯了眼看他,忽然說:“南街雙銅裡的惜緣館,你可認得?”
“認得,認得。”他一聽,急急點頭,口中念念重複:“小的,小的最遲後兒,不,不,明兒就送去!”
“簪子自己打的?”傾絕問著:“給你圖樣,幫我多打幾個!不用帶找錢了,當下定吧。明兒個找我拿圖就好。”“是,是!謝謝,謝謝爺!小的明兒個一定到!”他一聽滿面是喜,諾聲不止。滿臉的皺紋似是舒展開來一般,連眼中,都有了光芒。
“到了,就找姓雲的。掌櫃自然知道!”傾絕說完,便一扯小白,徑自沿街而去。
“你……”小白看著他,一時忘記問他怎麼突然跑出來了。他眼睛是紫色的,太引人注目了。
“他雖然窮,但並不是乞丐。他不需要我們的施捨。”傾絕知道她的意思,低聲說著。此時正處金鑲道口,不過還好,因為天冷。也沒什麼人。
“但是……”她看著手中的簪子,就連她都能看出來,這手藝不怎麼樣,他一個遍識奇寶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因為你喜歡,所以我才這麼做。”他伸手拿過那支簪,輕輕插在她的髮髻:“梅花!你想家了。”他垂眼看著她,眼中卻帶了笑意:“你不但想家,還想施捨他。施捨,有時也是一種傷害。所以,需要用一個無害的方法,才能皆大歡喜!不然,他反倒覺得受了羞辱,曲解了你的好意。”
她抬頭看他,眼中一直積蓄的淚水滾落下來。施捨,她想救碎藍的時候,是不是也帶了這樣的心理。不想欠他是想讓自己平衡,但是要去救他,是因為自己可憐他吧,那就是對他的施捨。他根本不需要別人的垂憐!
有時可憐別人,也是傷害他們。她從來沒想到過這一點。而他,卻總是為她成全!
“我一直街口等你。”他回答了她心中的疑惑,伸手去她的眼睛:“寧揚都跟你說了?”
“我沒怪過你。從來沒有。”她忽然說著:“我是怕你生氣,我不怕你揍我。我只是。怕你氣壞了自己地……”他一把抱起她來,讓她未完的話變成一聲低呼。現在是在大街上,雖然人少,但不是沒有。立時便有奇怪探究的目光直投了過來,嚇得她什麼感嘆都忘光光。伸手撩了他胸前地襟袍就往裡扎。她知道掙扎沒有用,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把腦袋蒙起來不見人!典型地縮頭烏龜,縮起來就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回去吧,太冷了。會凍壞!”他輕笑,大步流星就向著剛剛等著寧揚跟她的車那裡走。寧揚一直跟在他的身後,緊追了幾步跟了上去。也想一併上來!傾絕手臂一擋:“車裡坐不下!”
“誰說的,可以坐下!”寧揚一聽,突然隱隱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扭過他地手就想往裡竄。太冷的。他才不要在街上閒逛。這會子他不能化形,走路對他太殘忍了。
“還沒買茶呢!”傾絕一手抱著小白,手肘一彎。五指出奇靈活的扣住他的腕脈向外推去:“還有藥!”
“打發小二去買!”寧揚不吃這一套,眼尾一揚:“我告訴你。你別想唸完了經就打和尚。把我扔在這裡。我都沒地方僱車去!”
“我就是這個意思。”傾絕連推帶搡就把他掀到一旁,一腳便踏上車去。吩咐車伕:“回去!”
“讓。讓他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