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抬起手,臂上的血倒流如織,隱隱可見森森白骨。指尖挾著一朵冰晶般的花朵,形如小碗,九瓣層疊。藍瑩如天,透如冰晶。她手上鮮紅的血滴,被這花朵吞盡,瞬間汲收化無,帶出紅霜點點。
沈鬱再度醒來的時候,看到不遠處盤膝打坐的江離,仍是那身碧綠的衣衫,長髮如墨表情凝和,安安靜靜的似是從未離開過。
只是,額上、頸上,手上,舉凡露出肌膚的地方,無不是交錯猙獰的傷。身下有大團的血漬。完全滲透進木板地,斑駁出大團的黑,卻帶出點點銀斑。
他的眼睛依舊漆黑深遂,一直盯著江離看。眼角有微微的抽搐,若古潭的眸子帶出一絲異色。刀仍在手邊,江離並沒有趁機拿開它。他仍是本能的去握,但握了一下,復又鬆開。
“你……還活著嗎?”這是沈鬱對她說的第二句話,有些許的猶豫,還有點不安。縱然傷痕列布,但她的神情與姿態,無不優雅坦蕩。
江離沒有睜眼,卻微微動了一下表示自己尚存活於世。
他長長出了一口氣,輕聲說:“我叫沈鬱。”
江離慢慢睜開眼,光潔的額頭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傷疤,讓她本是豔美的容顏增了悽詭之色。
她對上他的眼睛,緩緩說:“我不是為了知道你的名字才救你的。”
沈鬱說:“我中的毒無藥可解。”
“有毒便有解。”
“傷是怎麼來的?”
“廢話!”
我的意識滲透在空氣裡,看這兩人四目相對,他們並非一見鍾情,我很確定。
沈鬱太複雜而江離太簡單。這樣兩個人,很難一念起而生出火花。但沈鬱眼中一閃而逝的好奇我並沒有忽略,一個女人不怕破相拼死相救,他想入非非也在所難免,況且他長的還不賴。
但實際上他誤會了,而這誤會確實也沒有持續多久。
事實證明,江離是很記仇的,她緩緩站起身來。以一貫的優雅步伐走向沈鬱,一字一句的說:“現在你該可以爬起來了,滾出我的家!”
沈鬱那雙古潭一般的眸子終於泛起了波瀾,還不是一星半點!
我很想放聲大笑。
沈鬱撐著身子,江離居高臨下的俯視他,佔盡優勢。他的唇角揚起動人的弧度,笑的時候竟是如此的溫柔。
江離哧之以鼻:“笑什麼笑?”
“你以身試毒,傷重至此。總不至於是為了讓我聽到這句話才這樣做吧?”沈鬱微微活動了一下頸部。
換江離詫異了,表情鮮明的體現在臉上。他是不是裝昏江離還是能分辨出來的,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從地上的血看出來的,你中了跟我一樣的毒。”他並不介意解惑,“流銀之毒,令傷口極難痊癒。毒入血中,滲出銀斑。敗壞經脈,最後全身潰爛而亡。”
沈鬱看著她的額頭,目光變的溫柔,輕聲說:“我會負責的。”
江離本在專心聽他解惑,卻因他最後一句愣住。
她略有些迷茫的問:“什麼意思?”
沈鬱說:“回家以後,我會正式向你提親。”
“……”江離的臉瞬間由白轉紅,額頭的傷口更裂了三分。
沈鬱問:“你叫什麼名字?”
江離的回答,是一記炮拳。離的太近,加上沈鬱完全沒有料到,右眼結結實實捱了一記,直接被砸翻在床!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我相信沈鬱當時被打懵了,因為他半天沒能起來。
“受人恩惠,總該先言謝吧?”江離憤憤不平的又揚了揚拳頭,我相信沈鬱聽到這一句會更懵的。
揍也揍了,罵也罵了。態度雖然惡劣,但江離還是盡了一個大夫的職責,沈鬱的傷,漸漸痊癒。而江離自己也恢復如常,肌膚如雪,傷痕盡消。清除了殘毒,外傷根本不會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這段時間,兩人也算做了些溝通,其實一切都是觀念造成的差異。他也總算知道了她的名字――江離!
一個女孩子為了救他,受了重傷還破了相。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無以為報以身相許。況且人家已經破了相,所以他覺得理應負起這個責任。
許多傳奇佳話皆由一段浪漫邂逅開始,英雄救美或者美救英雄,不外如是。沈鬱受點影響也是正常。
不過江離對傳奇沒有興趣,事實上她也並不清楚。救人基於師父的教誨,江離是個好孩子,一直銘記於心:生命,皆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