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傷還未好,多養一些時日就好了……”沉默了許久,穆紫杉無法對她說出那過於殘忍的真相,只得用謊言敷衍,安慰眼前這個驚慌失措的人。
“你……沒有說謊?”見了穆紫杉一臉憂心難過的神色,赫燕霞繼續問她,眼中帶著渴望與害怕。只是由於長久的昏迷,她的質問少了一分氣勢多了一分虛弱。
穆紫杉沉默地望著她許久,最終違心地點了點頭。
“只是傷勢未復,你現在只要堅持每日喝藥……”
赫燕霞定定地看著穆紫杉,想從她眼中找到一絲確定來安慰自己極度慌亂的心情,穆紫杉意識到赫燕霞的舉動,又違心地換上一副認真肯定的表情。
看著穆紫杉刻意而帶著閃避的目光,赫燕霞心中生出一股難言的悲涼,心中百感交集,最後卻只是諷刺一般地笑了起來。
“為何不殺了我?你不是一直都想殺了我?” ;赫燕霞是何等精明的人,又怎麼會看不出穆紫杉的隱瞞,想到種種心中不由得悲涼而憤怒,對穆紫杉的問話也更尖銳起來。
“……”穆紫杉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尖銳的問題,只得以沉默相對,最後無奈只能端了藥碗,用勺舀了一勺苦藥遞到赫燕霞嘴邊,像刻意轉換話題一般地說,“先把藥喝了再說……”
赫燕霞聽了卻只是冷冷一笑,不說話也不張口,穆紫杉不知該和她說什麼,端著茶碗沉默了僵持了許久,赫燕霞也沒有絲毫妥協,穆紫杉無奈只好放下遞到赫燕霞嘴邊的瓷勺,退讓般地說,
“這碗藥冷了,我先去換一碗……”穆紫杉淡淡地說道,一邊將那碗已經半涼的藥水放回盤中,她知道此時與赫燕霞多說無益,索性一句話也不多說端著盤子便默默離開,只是在在走到門口時像是想到什麼又補上一句,“我出去通知藺白,告訴他你已經醒了,等會讓他再來為你看看……”
“呵,你們還把藺白都請來了,用得著這麼麻煩麼?”赫燕霞的話語依舊尖刻諷刺,聽得穆紫杉心中不由得一緊。
也不知自己到底應該是何種感受,只是看到赫燕霞重傷癱倒在床上時,她卻沒有預想中會有的慶幸與解脫,反倒是糾結難分到令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複雜感情。
知道赫燕霞的態度是刻意挑刺,穆紫杉也不理她,端著瓷碗一言不發地走出房間,卻在門口不遠處看到藺白清瘦頎長的身影,一雙淡漠無痕的雙眼正冷冷地看著自己。
“我正要去告訴你,赫燕霞已經醒了,你進去看看她吧……”穆紫杉見到他站在此處有幾分意外,只是也不多說什麼,說完這句話之後便端著碗盤欲走,只是還未離開就被藺白伸手攔住。
“你先別走。”
穆紫杉被他攔下有幾分詫異地看著他,藺白的臉色還是一樣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緒,穆紫杉不由疑惑而不快地問他,
“你還有什麼事麼?”
“她問你的問題我也很好奇……”藺白的眼神清澈而乾淨,就像清亮而冰冷的溪水,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就好像自己那些情緒都無從隱藏一般,穆紫杉的心中不由生出驚慌和厭惡的情緒,而藺白卻像根本沒看到一樣,頓了頓之後又繼續逼問下去,“你為何不趁此機會殺了她?”
“你到底在暗示什麼?”穆紫杉不悅地反問,面對藺白幾乎將人穿透的眼光,她只想儘早離開。
“據我所知,你是天禹門派來的奸細,被她折磨了幾個月,每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被她用你師妹的性命威脅你才把你留在身邊……若是這一次她死了,你和你的師妹不都能擺脫她的控制了?”
“你的意思是,若是她死了……難道你們會好心到放我離開瓊英宮?”
“那在這一路上,赫燕霞身受重傷,你有無數機會可以將她置於死地,你為何沒有動手?”面對穆紫杉略帶諷刺的反駁,藺白卻提出一個讓她根本無法反駁的事實。
對著藺白直入的問題,穆紫杉沉默了很久也找不到答案,越是想這個問題,就越是覺得頭腦越亂,就像層層纏繞的絲線,幾乎要將她絞死。
“這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穆紫杉不快地甩開了藺白抓住她手臂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只是心情仍舊煩亂得令她無法平靜。
藺白望著穆紫杉離去的背影,淡漠的臉露出少有的淺笑,隨後那笑容一瞬而逝消失無蹤,像是根本不曾存在過一般。
“與人無關麼……”
自言自語般低喃,藺白微微搖了搖頭,轉過身推開赫燕霞的房門。
51廢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