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霞的身世,可見著赫燕霞那樣自然的態度,疑問反而說不出口。
“你說的什麼人,指的就是大津的皇帝麼?”
只是赫燕霞與眾不同的觀點也讓她意外,穆紫杉不懂赫燕霞眼中的否定是因為她不信褚家真能奪得大津的江山,還是她對那小皇帝有什麼特別的信心——好多次旁人說起那小皇帝昏庸無能時赫燕霞都會面露輕視之意,就像她曉得那個小皇帝是與眾人所描述的完全相反的人一樣。
“你覺得在那種地方長大的人,心思真能像他們所說的那樣簡單麼?”
赫燕霞沒有直接回答穆紫杉的問題,而是以另個問題反問她道。
“……”
穆紫杉對這問題無言以對,只得看著赫燕霞,在她的眼中尋求答案。
“那換個說法……如果你從小在瓊英宮長大,你覺得你還會像現在這樣麼?”
見穆紫杉眼中困惑愈深,赫燕霞帶著調侃的語調地繼續問她,而穆紫杉和被她問到上個問題時一樣,一樣沉默著不知該怎麼回答。
“現在一切都還是未知數,最後到底誰贏誰輸,沒人能說得清楚……”
大概赫燕霞自己也不能確定獲勝的究竟會是哪一方,不過在她看來,那個小皇帝並不像別人所說的那樣昏庸無能,甚至有一天或許還能走到與褚家勢均力敵的位置上去。
長久的沉默之後,赫燕霞像是想透了什麼似的,低著頭自嘲地笑了笑說。
“不過你說的也沒錯……如今這一切,和我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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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津。
燕州。
紫極宮內。
屏風是由紫檀木雕刻而成,紫檀木上有雕刻精細的枝椏纏繞錯節,彎曲的枝椏上刻著未開花的花苞,昂著嬌嫩的頭,彷彿隨時都會綻放。紫檀木的屏風中間鑲著整塊晶瑩透亮的琉璃,琉璃之上有畫師一筆一筆畫得如髮絲般細緻的芙蓉花,色澤豔麗得幾乎要從屏風上傾瀉而出。
此時正是清晨卯時,陽光明亮卻不覺得熱,斜照入房中的陽光透過門前的屏風在地面上映出一朵巨大的芙蓉花的影子,而在那影子之前,一個女人正坐在銅鏡之前,由一名太監侍奉著梳頭。
那女人的背影綽約,姿態優雅,只端坐於鏡前時都顯出懾人的氣質。
給她梳頭的那太監約莫有四十多歲年紀,此時他正拿著一把玉梳緩緩地在女人髮絲上梳動,輕柔如流水淌過她漆黑青絲,那太監一邊替她梳頭一邊諂媚地問她前夜是否有睡好,還說他準備了安神的蓮子百合湯,早已吩咐下面的人涼好了。
那女人卻只搖搖頭說不想喝,說是昨夜冰雹砸在屋頂上太吵鬧,讓她整整心煩了一晚上。
就在這時,房外突然有個小太監通報進來,梳頭太監便讓他手下一個小太監去問到底是什麼事,那小太監走出去讓來通傳的太監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聽完之後便神色緊張地小跑進來,那梳頭太監問他是什麼事,小太監猶豫了好一會兒也不敢說。
女人聽到這對話也意識到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那小太監不說,她便轉過頭來,命令他將事情說清楚。
那女人看起來只三十出頭的樣子,膚如凝脂,眉若墨畫,唇似塗丹,一雙媚眼之中水波流動,整個人卻顯出雍容華貴不可侵犯的高貴姿態。
“天……天有異象……紫極宮上有條黑雲,看起來就像……”
女人沒耐心聽完小太監的話,聽到一半便站起身來,說想出去看看。於是那梳頭太監又扶著她出去,走到寢殿之外的空地上,抬頭一看果然便看到天上一條“黑龍”懸掛在中空,那黑龍猙獰兇惡的姿態幾乎讓人覺得刺目。
“你知道這天象代表什麼嗎?”女子抬頭看著天上的巨龍,面上看不出喜怒。
“這……”
“沒什麼不敢說的,你說錯了我也不罰你。”
“是天下將有大亂麼?”那梳頭太監試探似的說,女人聽了也不同意也不否認,只是看著天上的黑雲陷入沉思。
“瑞國公近來一直忙著興兵之事,也不知這到底是個好兆頭還是壞兆頭……”
“娘娘不必心憂,奴才是聽說冀國那邊,現今有能力有才幹的人差不多都被那個國師給排擠完了,前些日子還聽說那邊吏部的岑侍郎被抄了家,貶到黎州去了,最近要在軍中行改革的蒙將軍好像也得罪了那國師,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步岑侍郎的後塵了……”
女人聽了太監的話,臉上的憂色總算散開一些,聽到後頭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