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如斯,真真是流年不利了。日前,護法使大人還叮嚀,要小心最近橫空出世的‘爆裂書生’。秦嶺一役重傷麒麟護法使,終南山過招掌門天尊任九霄。一介書生的混元金剛拳,足讓幽煞門談之色變謂之剋星。“笑話。”李膺心裡唸叨了一句。跟這死纏爛打的張元千比起來,這才是瘟神呢。稍微平復了些氣息,李膺方欲提縱輕功的急走。突聞身後破空勁風襲來,連忙側身翻滾躲到樹後。卻聽篤篤兩下,鉤子釘在樹身的聲音。然後就是張元千緊跟其來的嘶吼,和猙獰面孔,把李膺嚇得差點沒屁滾尿流。
原來這張元千雖然火遮了眼,卻是心性不亂。跟著老大趙寶川掌門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是經驗火候老到。方才追擊,當不見了李膺身影,而四周又沒有動靜的時候,猜想其必然是躲在就近的樹林裡,按兵不動。何況還有個扔出去調虎離山的石頭,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張元千索性,來個將計就計。表面佯裝往前追去,實則過了幾丈地,便如法炮製。往遠處拋擲了枯枝,製造人往遠處走過的聲響。然後再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摸了回來。還真是有始有終不離不棄啊。
要不是知道投降也會死,李膺此刻,求饒的心思都有了。慌不擇路里,復又奔逃起來。你追我趕,不知跑了多遠,直至兩人都快精疲力盡時。李膺回過頭,仍是看見張元千那執拗,兼殺氣騰騰的雙眼,卻同樣已是氣喘吁吁,氣力不濟。張元千看見著前面的李膺,頓住了身體緩了下來,便揮舞雙鉤當頭劈落。噹的一聲響,不復原來的激烈,被李膺架刀頂了開去。像倆鬥累的公雞,耷拉著手頹廢不堪,卻各自通紅著眼。
“你。。。你何苦窮追不捨。。。又不是我殺了你兒子。”李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手上的長馬刀拖在地上。
“哼。。。哼。。。一丘之貉,同謀幫兇!該。。。該死!”張元千也是氣喘吁吁地說著,雙鉤舉著,已是如重鉛灌臂。
噹、噹、噹、彼此馬刀雙鉤,又格了幾下。最後一擊,倒像是輕觸,而不是博擊格鬥。兩人都拼盡了全身的力氣,齜牙咧嘴著,慢動作相抗,卻同樣是精疲力盡,聲嘶氣竭狀。李膺此時,心裡只有個念頭,那就是活命。強撐著轉過頭,踉踉蹌蹌搖搖擺擺,撞進了一個村落裡。彷彿打破了這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寧靜。田裡耕作的幾個農家漢子,見狀愕然,停下了手中的農活,懵然不知所措。看著一前一後,跌跌撞撞闖進來的二人。李膺手腳並用,好不容易才繞過了田埂,沒摔倒田溝裡去,復撞入了一家農舍院子裡。噗通一聲摔倒在地,全然沒了力氣。臉上滲出的血絲汗水,都麻木不覺到疼了,而是全身,都快散架般欲裂。張元千橫眉怒目裡,跟在後面,吹鼻子瞪眼,卻也是東倒西歪。挨著院牆籬笆,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手上雙鉤勉強耷拉著,才沒掉落。精疲力竭裡,眼睛仍然死死盯著,躺在地上的仇人李膺。李膺回頭看了看張元千仇恨的目光,顫慄裡,身如地獄般痛苦,喉嚨咯咯作響,復覺著一種生不如死的淒涼無奈。卻忽然,聽聞旁邊傳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二人循聲望去,這才見著了院落一旁涼亭處,有兩個人在下著圍棋。其中有一襲白袍羽士,長得眉目俊朗仙風道骨貌。卻問方才喧佛號的白眉大耳老和尚:
“和尚,你這是要管閒事麼?”
“佛渡有緣人,道醒痴心客。”和尚笑語答道,復看向這對生死冤家。
李膺如獲救星般:“大師救我!大師救我!”
“醫者難救命終之人,佛陀難渡無緣的眾生,你要我如何救你。”老和尚問。
“大師莫聽他狡辯,此人是幽煞門的兇徒,無惡不作殺人不眨眼。”張元千晃了晃疲憊不堪的身體說道。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老和尚問李膺道:“可有此事?”
“大師明鑑啊,殺他兒子的,是青峰堂主,早就被他殺了報仇。”李膺辯解道。
“你不與他合夥伏擊,我兒又怎會慘死?”張元千怒斥。
“罪過罪過。欲知世上刀兵劫,但聽屠門夜半聲。不要光埋怨你被他追殺,似冤鬼纏身,多想想,橫死在你刀下的眾生,又有多少?”老和尚質問著已經絕望了的李膺,說道。
半響,哇的一聲,李膺竟然哭出聲來。難道真的是報應?一生喋血,那種種苦痛,種種貪嗔痴念,猶如過眼雲煙般虛幻。
“哼!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報應啊。”張元千淒涼狂笑語:“你們害死了我兒志鴻!便該償命!”
“仇恨永遠不能化解仇恨,只有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