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通海匪之事和我等無關,且我們都是被搶或被迫給老爺做妾的,因放我們各回家去。這本是德政,我們十分感激陸大人,卻不料原來竟是娘子為我們說的話。只是……唉!陳家名聲如今頂風臭十里,除了娘子,又有誰會想著我們當初也是被搶進門的?姐妹中有那好運氣的,回家後還有爹孃兄弟照看,似我們這種,家裡人原先得接濟時尚且看不起我們,更何況如今的陳家餘孽人人喊打?所以我們幾個根本不等進家門就被趕出來,流落中又漸漸聚在一起。好在當日有聰明的,在髮髻裡藏了兩件首飾,又把身上那些衣裳當了,這才湊合活下來。只是這樣下去,到底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我們都很發愁,卻不料……不料十四妹為了大家活下去,竟……竟去了那……去了那無間地獄,她騙我們說是在一家裁縫鋪裡做工,我們竟也信了,若不是今兒一大早她遍體鱗傷的讓人送回破廟,我們……我們竟還被矇在鼓裡。”
這一番話只把夏清語聽得太陽穴都突突地跳,咬牙拍桌道:“你們那爹孃良心都被狗吃了嗎?你們是他們的骨肉親人啊,怎麼……怎麼竟然因為你們當初被搶去陳家。如今就不認你們,聽你的意思,分明從前他們還從你們這裡拿錢的。”
七姨娘慘然一笑,搖頭道:“娘子仁厚。哪裡知道這世間人心?我們不過是女兒家,爹孃將來都要依靠兄弟們,他們哪肯讓我們這些人回去敗壞門風,讓鄰里嘲笑?二姐六姐和八妹九妹運氣就算好的,他們家總還算講點情義,為人又厲害,別人就嘲笑,也不敢當面兒嘲笑,只是她們日子也未必好過呢。我就聽九妹說過,她嫂子厲害。只怕暫時收留了她,也是打主意要把她再聘給那些有錢的老頭子,從她身上再賺些錢。”
別說夏清語,就是白薇白蔻和方氏,聽著這話都覺身上一陣陣發冷。只恨人性怎能涼薄至此。互聽白蔻問道:“十四姨娘是去了什麼地方?才會弄了這滿身的傷?聽你們的意思,也不是去青樓勾欄那樣所在啊。”
夏清語瞪了小丫頭一眼,暗道真不懂事兒,怎麼能為了八卦去戳人傷疤呢?正想著,便聽五姨娘慘笑道:“先前不說,是怕汙了娘子和姑娘的耳朵,如今既然問。那說了也無妨。這杭州城有一處所在,是專門供那些有著特殊癖好的客人享樂的。遭的罪自然不用說,但得錢也多,十四妹先前就是去了這處,只是她不肯賣身。偏昨天有個客人就要她,她不肯。便被那些人毒打到半夜,接著那些人揚長而去,誰也不知道十四妹昏迷過去,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有人發現被打的不能動彈的十四妹。把她送了回來,我們也才知道她竟是做的這個營生。因我身上還有兩個金鐲子,沒奈何,只好抬著十四妹來千金堂,哪裡知道那些大夫收了金鐲子,卻只看了兩眼,就說十四妹活不到明天天亮,任我們苦苦哀求也沒用,最後更是派人趕我們走。我只恨十四妹如今不能動,不然的話,便領著她去問問那些庸醫,看看他們怎麼說?順便把那兩個金鐲子要回來,省得他們一分力沒出,倒得了大便宜。”
夏清語這才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暗自想著這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大概就是指那些施虐狂了,真沒想到,人人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可是在杭州,竟也有這樣地方,只看十四姨娘身上傷勢,那正經該是無間地獄般的所在。或許,該找個機會和陸雲逍透個口風,就算因為這樣那樣的考慮不能端掉這個窩點,也得敲打敲打他們,讓他們以後行事收斂著些。
一旁白薇道:“怪不得,奶奶先前奇怪,說十四姨娘的脾臟分明破裂不算大,可腹腔裡怎會有那許多血?如今看來,竟是這大半夜時間流出來的。若是那脾臟破裂的再大一些,十四姨娘大概不等被抬回去,就要死在那地獄裡了。只是你們怎麼會去千金堂?明知道杏林館就在對面,怎麼不來找我們?非要去找那些沒良心的王八蛋?可是也信了市井傳言,以為我們杏林館是沽名釣譽之地嗎?先前你們老爺是誰治好的,你們沒看見?這其中的真相百姓們不知道,以訛傳訛,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這話先前已經說過一遍,但白薇此時實在有些腹誹,忍不住就又說了出來,卻見五姨娘飛紅了臉,垂頭慚愧道:“我們自然不是不信夏娘子的醫術。實在是……當日娘子去陳府時,我們雖沒什麼地位,好歹也是陪著她一起坐過說笑過。可偏偏,如今落魄成這個模樣,我們哪裡還有臉來見她?更何況,聽說娘子和督察使大人向有往來,雖然陸大人將我們放了,可他心中對我們也必定是痛恨不齒的,若是我們來娘子這裡,被陸大人知道了,萬一再生了娘子的氣,豈不都是因我們之過?所以考慮再三,我們才沒過來,哪想到最後,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