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十分囂張,他家長公子炫耀自己得了王右軍的真跡《快雪時晴帖》,要獻與皇上為壽禮。阮鴻飛有幾分才名,先帝觀賞書畫時都喜歡叫他在一畔服侍,如今阮鴻飛提出要看,靖國公長公子自然求之不得,哪知阮鴻飛一看便說是假的,當下列出許多疑點,靖國公長公子險些氣詐了肺。不過這上供的話說出去了,阮鴻飛便哄騙了他說真跡原在他夫人的陪嫁裡,由於這是老師的珍藏。老師只有他夫人一女,自然是做了嫁妝入了北威侯府。”魏寧淺笑,“阮鴻飛說的信誓旦旦,靖國公長公子便信了,死活要買,因兩家交好,阮鴻飛意思意思收了靖國公長公子一千兩黃金。”
“誒,那靖國公長公子也是傻的,他就沒多找幾個懂行的掌眼?”明湛聽的有滋有味兒,“想來阮鴻飛定是有一張天花亂墜的伶俐口齒,方能騙得了靖國公家。那後來怎麼給漏了呢?”
“那副《快雪時晴帖》原是楊墨池楊老先生匿名託了古畫行出的手,靖國公長公子被騙,自然不能與那古畫行罷休,險些砸了人家鋪子,後來還是楊墨池楊老先生出來澄清,親自鑑賞了一番阮鴻飛賣給靖國公長公子的字帖。”魏寧拈了一顆葡萄吃,笑道,“楊老先生曾是先帝之師,德高望重,這次出手《快雪時晴帖》不為別的,他老家山東瑯琊,那一年,瑯琊地震,死傷無數,朝中不少人捐俸祿捐東西,楊老先生想盡綿薄之力,便將這幅絕世手書賣了出去。籌的銀子拿出賑災,不承想出了這種事,不得不出面說話。”
“阮鴻飛只是看不慣靖國公在帝都橫行,戲弄一番靖國公長公子罷了。”魏寧道,“後來靖國公官司打到御前,先帝不過責備了阮鴻飛幾句,命他將金子還給靖國公。誰知阮鴻飛早把金子捐了出去,最後還是阮侯認了這筆帳。”
明湛笑問,“那《快雪時晴帖》呢?”
“那原就是準備獻給先帝的壽禮,先帝聽聞是楊老先生心愛之物,便轉而賜還楊老先生。”魏寧溫聲道,“楊老先生向來惜才,因此倒與阮鴻飛成了忘年之交。”
明湛不解道,“阮鴻飛是阮侯的長子,北威侯府那樣有錢,怎麼阮鴻飛還會在書畫行寄賣書畫呢?”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魏寧嘆道,“阮鴻飛的生母很早便去逝,繼母面兒上再周全,實際上哪能與生母相比?阮鴻飛生性放達,朋友多,手面兒也大方,侯府的月例怎麼夠花?”
“阿寧,你那會兒也很喜歡他吧?”不關注一個人,怎麼會對他的事知道的這樣清楚呢?幸好阿寧那會兒年紀小啊,估計還不懂什麼情啊愛的。
“嗯,他容貌俊美、學識淵博、脾氣灑脫,我在東宮陪太子長子唸書,最盼望他過來給我們講課。”魏寧溫聲道,“我一直希望將來能像他那樣,事實上,我永遠做不到快意恩仇。我骨子裡習慣以利益為先。”
“倒是你,怎麼對他這麼大的興趣?”
明湛道,“因為我很敬佩他。他有今日,真不是僥倖,說句老實話,皇室的內鬥已經開始了,我想,如果阮鴻飛再有什麼動作,自相殘殺的日子不會遠了。”
魏寧的政治敏銳度極高,他猛然警醒,低聲問,“你們要對福親王動手了?”
“不是我,是皇子們。”明湛道,“當然了,我也不反對。畢竟我也不希望看到福親王有任何染指帝位的可能。”
“你有沒有想過,那封傳位手諭的用意,或許就在於此。”
“那也只得讓阮鴻飛如意了。”已經下決定的事,即便魏寧有所懷疑,明湛仍絕無更改之意,“在皇位面前,不動心的人,很少。”
151、番外四
夜;亮如白晝。
外面的花兒、鳥兒都睡了;一片安寧中只聞閒敲棋子落燈花的聲音。
玉骨般的手指落下一枚雲子,溫聲道;“皇上,您輸了。”
鳳景乾腰有些酸;笑著伸個懶腰;細觀棋局道,“我本不喜歡這個,鴻飛你本絕世才子,比我強再正常不過。以往那些人與朕下棋哪裡敢贏朕的。有兩人敢贏;卻都是臭棋簍子。”說著看了一旁的鳳景南一眼。
鳳景南棋藝其實已經練的有幾分模樣,明湛好東西沒繼承;這一手臭棋跟鳳景南十成十的像,鳳景乾讓他十個子都贏不了,還喜歡耍賴。與他下一盤棋簡直要少活十年。
不過,鳳景乾想起就樂,不覺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
“皇上對世子倒是寵愛有加。”阮鴻飛將黑白子分出撿起來,“先帝時,皇子中皇上與王爺算出挑的;如今這代皇子,不如皇上王爺多矣,倒是世子年紀不大,行事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