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天,每天早上和我下午,我都會被帶到專門的房間裡,接受魯亞基公爵、格萊姆親王以及漢謨拉比大法官的反覆盤問。這三個人中有兩個是我的仇家,他們很精明地把握住了這個可以報復我,折磨我的機會。
他們反反覆覆地盤問我幾個相同的問題,無非就是想從中找到我勾結魔族的證據,好致我於死地。
“殲滅魔族的皇家近衛軍那一役,戰前你又失蹤了一個多小時,那段時間你又去了哪裡?”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去探查敵方的軍情了!這也好指責嗎?”
“那張敵軍分佈圖,好像不是你畫的啊?”
“地圖?只是一張草圖而已,誰說我不是我畫的,有證據嗎?”
“證據……”
“當晚你率部隊穿過第七軍團和近衛軍團的中間地帶時,居然那麼順利,很讓人不可思議啊,那種情況……”
“難道中了埋伏,被敵人打得落花流水,甚至打了敗仗,就可以證明我和魔族沒有勾結了?打勝了反而是與魔族勾結?這是什麼話?”……
不得不承認,這些帝國的蛆蟲有時候還是很精明的,我和卡尤拉的兩次私會,和她達成的秘密協定,他們都能從我軍事指揮中的變化找到疑慮的地方加以查問。幸運的是,儘管他們一心想害我,手頭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我現在非常地感激奧維馬斯的提醒,那張地圖是我通敵的惟一證據,不過已經被我毀掉了。
抓不到我的把柄,這三人只好反反覆覆地詢問我這幾個相同的問題,就算整不死我,這種居高臨下用審問犯人般的口氣和我說話,也一樣可以讓他們享受到報復的快感:悶熱的小房間裡,我坐在一張簡陋的小板凳上,凳子的四條腿還高低不齊,坐著非常的難受。他們還特意在房間裡點了一盞光線極亮的魔法燈,強烈的白光照得我雙眼金星閃爍,汗流全身。要知道現在是八月,天氣炎熱異常,在那密不透風的小屋裡坐上一小會兒,立刻就汗流浹背。而“詢問”我的三位“大人”則是呆在緊挨著這裡的另外一間寬敞涼爽的大房間裡,喝著冰鎮的冷飲,又有專人為他們驅散炎熱,美滋滋地享受著折磨我的樂趣。
沒完沒了的審訊,反反覆覆地盤問,說來說去都是那幾個問題,雖然沒有受刑,但這卻比受刑還要難受。我的伙食也是異常的糟糕,不是鹹得可以把人變成醃肉幹,就淡得沒放一粒鹽。最可恨的是,當我汗淋淋地從“審訊室”裡出來的時候,他們竟不讓我馬上洗澡,我一天只有一次洗澡的機會,但時間被定在午夜,我必須穿著臭哄哄的衣服一直等上十個小時才有清潔的機會。
這樣的折磨整整持續了十天,魯亞基公爵三人似乎也玩膩了,他們不再審訊我。從那天起,我就一直被軟禁在那間小房間裡。白天在夏日陽光的照射下,即使施放魔法隔絕熱氣,小屋裡仍然熱像個蒸籠。除非接受盤問和規定的洗澡時間外,沒有皇帝的命令,我是不能踏出這間小屋半步的,否則格殺勿論。至於大小便問題,他們還算有點人性,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個用了十幾年的木製老馬桶,替我解決了出恭的難題,不過老馬桶的香味濃得連蚊子都能燻死。
粗劣的伙食,悶熱的房間,馬桶的惡臭,這些我都可以忍受,然而我最大的對手卻是無聊與寂寞。每天面對著四面白牆傻坐著,沒有人來看我,也沒有人和我說話,因為就連給我送飯的老頭也是一個又老又醜的啞巴。被關了十幾天後,我又開始懷念被魯亞基公爵三人盤問的幸福日子了,至少那時候還有人和我說話解悶。
我和外界的聯絡也被切斷了,我現在被軟禁起來,義父的身體怎麼了,家裡的情況怎麼樣了,前方的戰局如何了,這些我一概不知。我強烈地懷念著家中的女人,可是每天卻只能面對著四面牆壁發呆,惟有用逆鱗在牆上刻畫塗抹來排遣心中的寂寞無聊。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四十!整整四十顆星星,我已經在這兒呆了整整四十天了,這樣的日子要到何時才能結束啊!”
數著刻在牆壁上的五角星,我才意識到自己已被關了整整四十天了。我面對著被劃得一塌糊塗的牆壁,慢慢地用逆鱗颳著臉上剛長出來的鬍子。雖然被關了四十天,我的模樣還沒有變成野人,因為整理個人內務也是使人不再空虛的一種好方法。在床角的位置,我欣喜萬分地發現了一個螞蟻窩,白天沒事的時候,我天天拿吃剩的飯菜喂螞蟻,它們是我這段軟禁日子裡唯一的夥伴。
在這樣的環境下,重新修煉家傳的武藝是我惟一的選擇。若不給自己找點事做,我早就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