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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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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堂門(18)

男人的身體看上去確實虛弱到了極限,慢聲細語地說了不到半個小時的話,他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端木玉於心不忍,一定要付費給他。男人拒絕了她的鈔票,卻提出了另外一個很特別的要求:

我能和你握握手嗎?自從查出這病以後,將近四年以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曾經和我握過手。這種冷漠的離棄感甚於病痛帶給我的折磨。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在我活著時,能有人和我友好地握握手。你放心,這樣的握手絕對不會傳染上病毒。當然,如果你拒絕的話,我也不會介意。

聽了男人的請求,端木玉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河流般洶湧而出。這是她到殯儀館從業將近十年以來,第一次有人主動提出想和她握手。與男人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是,她已經十年不曾和活人握過手了。不過,她沒有告訴男人:在最無助最絕望和最脆弱的時候,她曾經許多次偷偷握住過死者的手。死者的手冰冷而又僵硬,但她仍然感到了融融的暖意。此刻,在握住男人雙手的一剎那,端木玉百感交集、心事滔滔,訥訥不能成言。

離開時,男人告訴端木玉:我叫劉志遠。我希望在最後出發的時候,能由你來親自替我整容化妝。請你儘量把我化得柔和安詳,那樣故去的先父見到我會稍稍安慰一些。頓了頓,男人有些難為情地低聲說:端木大姐,我的母親年歲大了,我又沒有別的親人,如果可能的話,在我被推進爐子裡火化的時候,請你守在旁邊陪著我,算是送我最後一程,可以嗎?那樣,我就不會害怕,也不會感到孤獨了。經過這麼多年的心理準備,死,我倒是不怎麼恐懼了,單單就是害怕那一燒呢。

端木玉除了用力點頭以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男人走出梧桐雨的咖啡屋已經很遠了,端木玉還在目送著他的背影,心裡想:他這一走,再見面很可能是在殯儀館的化妝間裡了。天若有情天亦老,一個人活在世界上,為什麼要經受這麼多扯心扯肺的疼和痛啊!她覺得自己的感情似乎已經超過了負荷的限度,必須咬緊牙根、狠著心腸才能硬挺著往下活。

以後的日子裡,端木玉每一次走進化妝間,都暗含著一種期盼。她想,總有那麼一個時刻,當她揭開裹屍布的時候,會與那個劉志遠迎面遭遇的。只是不知道,到了那一刻,自己應該悲哀還是欣喜。

日子一天一天地往下延續,端木玉送走的人一撥又一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幾個月過去了,始終不見劉志遠的影子。她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心想,也許他僥倖逃過了今年這一劫,要熬到“3+2”上去了吧?當然,或者也許這也是一個虛幻中的故事?但願如此吧。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她自己的老母親突然故去了。●11

母親享年八十四歲。也許真是應了鄉下那句俗話:七十三、八十四,閻王爺不請自己去。母親死得連一點兆頭都沒有,正吃飯的時候,頭一歪就倒在餐桌旁了。母親結過兩次婚,共生育三兒一女。和前夫生的兩個兒子都在鄉下。她和自己的第二任丈夫,即端木玉的父親早就商量好了,歸西后各自都和自己的原配合葬。在城裡裝裹好了以後,兩個鄉下兒子按母親生前的囑託,接老人回家,一切按鄉下的土葬風俗辦理。端木玉和城裡的哥嫂自然也跟了回去,一起替母親料理後事。

第五章 天堂門(19)

按民間的習俗,母親活到這個歲數,算是“喜喪”。來參加葬禮的鄉親鄰居們在舉哀的那一刻,雖也面帶憂戚、大放悲聲,但過了那一刻,便該說的說、該笑的笑,彷彿在參加一個喜慶的典禮,裡裡外外笑語聲喧、熱鬧非凡,在城裡長大的端木玉還是頭一回見識這樣的喪葬場面。

靈棚搭在大哥家門外的一片開闊的空地上,村裡的鄉親鄰居們來了一百多個,兒女輩分的穿白,孫子輩分的披藍,再小一輩兒的則頂著紅,舉哀時大家各就各位、順次排列,鞭炮齊鳴、一片繁盛。端木玉猜測:母親堅持回鄉下土葬,她老人家想要看到的,可能就是這種枝繁葉茂的葳蕤和喜氣兒吧?

由於母親壽數高,親友們請來的嗩吶班子也多,遠遠近近的來了幾組人馬。那幾班嗩吶輪番上陣,你方吹罷我登場,你來一曲《人歡馬叫》,我便吹個《百鳥朝鳳》;這一班是《風攪雪》,那一班就是《雨打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