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為大威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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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遇在身,即便相距甚遠,三兄弟的對話也已被邢桀聽得一清二楚。他的嘴角揚起優美弧線,策馬來到陣前,笑容優雅,周身不見分毫殺氣,倒像是來一會故友,喜悅而親切。
“賀晁剛、方天勇、佟信達,久聞其問,今日終得一會呀。知道麼,出戰第一陣就遇見你們,我真是一點都不驚訝。”
邢桀笑意盎然,悠然點中要害:“面北磕頭的結拜大哥成了刺駕逆賊,你們會有什麼結果也就不難想象。不得勢的過氣舊臣,註定已成棋盤棄子,這是要以戰場代刑場,對麼?”
三人面色一變,賀晁剛無心廢話,一抖金槍率先策馬衝上來。
“逆賊!血債血償!今日定要用你的項上人頭,祭奠我兄弟的在天之靈!納命來!!”
二哥一動,兄弟齊動,方天勇、佟信達紛紛怒吼著加入戰團,三英戰反王,即使明知不是對手,也分明都咬牙橫心豁出去了。
邢桀不為所動,三人的凌厲攻勢在他眼中不著痛癢,輕鬆閃躲間毫無還手之意,依舊好整以暇繼續說話:“何必急著動手?出於禮貌,也該聽人把話說完。我這個人呢,一貫最見不得奸佞當道、英雄枉死,死在小人手上太不值了。如何?現在調轉槍頭還不算太晚,跟著我!加入刑天陣營,你們才會有未來!”
賀晁剛狠狠淬一口濃痰,厲聲喝罵:“呸!你算個什麼東西!聽清楚,今日我們弟兄不為任何人!只為大威而戰!兄弟血仇,不共戴天!”
邢桀又笑了,不以為然嗤之以鼻:“兄弟?你們淪落到今日境地,豈非也全都是兄弟害的?一心拘泥於哥們義氣,胸襟格局就未免太小了。戰場無私仇,永遠只有成王敗寇。古往今來,凡能成就一番事業的大丈夫,最根本的一點,是要先選對陣營,懂麼?”
賀晁剛奉送看白痴的表情:“選你?做你孃的千秋大夢!”
他卻說:“至少,比你們現在的選擇好多了。”
邢桀露出冷酷而鄙夷的微笑,字句清晰在問:“燕昭帝李隱,他是個什麼東西?你們的結拜大哥殷武,辭別官場更名殷滄海,一走多年他又為什麼會突然跑去蟒山行刺淪為海捕重犯,想知道麼?”
三人搏命衝殺的身形都因此陡然放慢,賀晁剛撥轉馬頭驚疑不定:“你知道什麼?”
邢桀笑得更加冷峻:“我可以告訴你們。簡言之就是一句話:皇帝老子得不到的東西,偏偏被他輕而易舉得了去,自然該死,就是這麼簡單。”
三兄弟茫然不解,皇帝得不到的?什麼東西?
邢桀冷笑不答,接著問:“你們相信世間有魔鬼麼?當然,若非親眼所見,恐怕誰都不會相信,但它的的確確就是存在的。可還記得海捕文書裡是怎麼寫的?我可以告訴你們,與妖魔成伍的不是別人,正是燕昭帝李隱他自己!為求力量篡奪江山,不惜變成惡魔的傀儡門徒!六道之一修羅道!修羅是誰?天帝墮落之子,掌管魔界諸惡,如今這傢伙已經竄出人間,正是被李隱招引出來的,在蟒山我親眼所見,惡魔與他稱師徒!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你們再保這種帝王,就是在為魔鬼效力!”
三兄弟難以置信,魔鬼?!他莫不是在說夢話?
難以置信,自然也就無人相信。激戰境地,誰有心情仔細琢磨分辨?方天勇重重一呸:“不愧是賊頭,久聞你這廝最善攻心,今日也算領教一回!哼,以為有誰會信你的屁話!”
佟信達斷然介面:“沒錯,編故事都最好編得靠譜一點,搬出魔鬼的名頭想嚇唬誰?我不知道什麼修羅,只知道是你殺了我兄弟!摘顱示威,害三哥死後無全屍,至今找不回一顆頭!賊王邢桀,你才是不折不扣的魔鬼!”
三人中,只有賀晁剛陷入沉默,不知為何,腦海中竟不受控制的迴盪起大哥昔日勸告。
……朝堂上盡是魔鬼的遊戲,當兵亂四起,前線戰將不過都是馬前卒!
……皇權之爭,何等殘酷又是何等骯髒?李隱他是個什麼東西?怎麼爬上今天這個位子有目共睹,你有什麼理由去為這種人賣命?
……這根本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帝王也好,賊王也好,根本都是一丘之貉。他們沒有任何一方能代表正義,因此也註定不會有贏家。即使你認定陣前亡命是戰將應有的歸宿,但是否也該先搞清楚,自己是在為何而戰?又是為何去死?
……小賀,聽我一句,皇權是天底下最自私的東西,像你我這樣非帝王心腹的戰將,你的實力就是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