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紅夜直往懷裡躲,讓她放一個,不不不,要是被炸一下不知該有多疼。
“別怕,有我呢,炸不著。”
笑鬧無忌,在門外放了好一會兒,等退回屋裡一看……
饞貓蹲在桌上悠哉舔爪子,兩大桌酒菜,連熱得燙嘴的吊鍋子都被料理個乾淨,別說殘渣,個個碗碟之‘光可鑑人’,倒像剛洗乾淨拿上來的。
殷滄海牙根癢癢,一巴掌拍走饞貓,這傢伙!越來越不像話了!還沒發話就敢吃?
看到這景兒,王嬸大呼小叫,哎喲,那些剩菜都足夠一家子吃好幾天的,這隻貓的食量也未免太大了?說起這事她不服不行,就因為這隻貓,自來頓頓沒見過有剩菜,照這麼喂下去,倒能頂上養好幾口人了。
鏢局漢子大眼瞪小眼,看著空酒罈齜牙咧嘴:“殷頭兒,你家養的貓還會喝酒?媽呀,剛剛還剩半罈子呢,老子都沒這麼大的酒量好不好?”
殷滄海開始頭皮發麻,王嬸的兒子小輝咯咯笑起來,指著饞貓忽然說:“我知道了,這傢伙一定是饕餮!”
小夫妻頓時一驚,連饞貓都是一愣,小屁孩,能有這個法眼?
小輝毫無所覺,笑呵呵搖頭晃腦:“書上都說食如饕餮,所以呀,也只有饕餮才能有這麼大的肚量對不對?”
搞了半天是玩笑,小夫妻白出一身冷汗,饕餮饞貓更要翻白眼,小樣兒,這點塞牙縫都不夠的東西算個屁,真放開肚量嚇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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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大年夜·京師龍安城
空曠大殿門窗緊閉,一盞孤燈立於書案,脆弱光線實難照亮如此廣闊的空間。萬家團圓大年夜,外面噼裡啪啦爆竹聲聲震天響,映紅天空的焰火,透過雕龍刻鳳的精美窗稜一閃一閃映照寂寥宮殿,還有,獨坐於殿中更寂寞的人。
燕昭帝李隱,他一貫最討厭過節。每到這時,一顆心都會因為無法融入那種彌散天地的喜氣而倍感寥落。多少年苦心謀事,紈絝示人深潛在淵,他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酒肉朋友,卻很難找到一個知己,因為……從不敢讓任何人,有機會認識那個真實的自己。而到今天,他甚至連酒肉朋友也已不復得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當所有人都要低下頭去,山呼萬歲。誰又敢與天子稱兄道弟,肆無忌憚盡尋歡?
心底傳來一聲苦嘆,一朝夢想成真,當他終於高高在上坐龍庭,體會最深的不是從權柄而來的快感,而恰恰是因之再也無法擺脫的、絕對的孤獨。
九月初一,龍泉斷流,今年冬天明顯感覺格外冷。祖輩傳承經驗之談,聽說冬天越寒冷,來年越乾旱……李隱無以言說那股彌散心房的恐慌。一直以來,他從不信天,從不信命,只相信天下萬事皆在人為。可是現在呢?天災肆虐,遲遲不見轉機,面對天地之威的無情,他縱然有絕頂聰明、天大本領,又該往何地放矢才能扭轉萬般不利的局面?
心情糟透了,臘月以來祭祖、敬天,其虔誠隆重遠勝往昔,無非是祈求老天開眼,垂憐眾生。而除此之外,他就再提不起精神做更多了。只言社稷多災,理應倡行節儉,至於什麼守歲豪宴之類的虛禮,就一概免了吧。
除夕夜獨坐殿宇,在這種時候總會讓人多生感觸。還記得那一年,當看到燕獻帝短短數月,彷彿被吸精食血一般的恐怖變化。他也是這樣在除夕夜,將自己隔絕於世界之外,一杯冷酒獨飲自問:紅兒啊紅兒,遇上你究竟是我的幸?還是我的劫?
寂寥傷感中,殿外傳來匆匆腳步,大太監曹吉祥興沖沖跑來,氣喘吁吁透出興奮:“皇上,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賀喜?他聽著新鮮,自繼位以來,這般字眼實在太難得了。
“何事道喜?”
曹總管跪到腳前,興高采烈說:“恭喜皇上,榮娘娘生了!元月元日元時,大吉大利,母子平安,是位皇子呀。”
原來是這個。他聽著,臉上卻不見多少喜悅,心頭反而更多幾分感慨傷懷。這很值得恭喜嗎?豈不知生為皇子,也就意味著,今生不可能會有快樂可言……
曹總管還在毫無所覺的說著:“長皇子降世,還請皇上賜名。”
賜名……是啊,他有兒子了,從此當爹了……
“隱,等你想要兒子的時候,我保證不再吃藥了,我給你生……”
耳邊驀然迴響昔日少女天真爛漫的承諾,霎那間讓他心痛如刀割。
於是,在這歡天喜地大年夜,降生在十里禁宮,他生命中第一個名正言順的兒子,卻得了一個實在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