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少女性命難保。為什麼?既可以保得皇帝安全轉移,為何竟將她獨自留在漩渦中心?為什麼她的身邊沒有人?!邢桀目光如刀,是的,他因此徹底看清,在這場陰謀中,無論任何一方,根本沒有人在乎少女的死活!
你們會後悔的!我保證,你們都會有一天,為今日所作的一切,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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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兵變,功敗垂成。當一切平息下來,燕獻帝重登金鑾已是暴跳如雷。速返京師救駕的柳帥,如實稟報是怎樣察覺異常。
“大軍上路匆忙,糧草物資各樣準備並不周全。是邢郎將負責沿途繼續籌措糧草,結果就傳回奏報,說來至鏢旗營,發現大片營盤已空,鏢旗營部將士兵去向不明!後又有調集的出征人馬,其中霸州師部,有人聽到士兵閒談,才知道調集來的這些人,原先都是負責後勤、工事的兵丁,竟無一人是來自真正的作戰軍團!老臣這才察覺事態有異,一方向聖上火速傳信,一方火速掉頭,結果就路遇兵變之師,擒拿霸州太尉,攔阻鏢旗、風旗、祿旗三衛營,連夜回京救駕。”
是啊!幸虧有柳帥這樣的肱股之臣!金鑾殿上,燕獻帝的暴怒已非言詞可以形容,逆子李鐸雖死於宮變,但這件事絕不可能善罷甘休!天子當朝下嚴旨,清剿叛亂一黨,凡其黨羽一概殺無赦!
霎那間,龍安城再度席捲血雨腥風,梁氏一門抄家滅族,三十年來梁皇后苦心經營的**系被連根拔起。上到一品大員、下到七品小吏,哪怕只是和獲罪官員府中的傭人沾了親、帶了故,都一個跑不了。一時間,整座龍安城如同變身行刑場,斷頭臺上血流成河,日日殺戮不斷。如今走在街市,就連鼻子最不靈光的傢伙,都能清晰聞到彌散京師的恐怖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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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哭,就自會有人笑。深夜淨心齋密會,和情人翻雲覆雨,蕭才人大概就數今日笑得最甜:“你這顆腦袋究竟是怎麼長的呢?怎的就能這樣聰明?讓該死的一個個完蛋,卻到死都不知道是死在誰手裡。齊刷刷還當你是個好人,呵,就連梁氏那個精明老太婆,聽說都曾經親口說該感謝你攔著太子爺呢……”
情人笑了,風涼笑說:“這怎麼能怪我?誰讓尊敬的太子爺總是喜歡做正人君子?豈不知如今世道,越正越好,才越難活命。總說擔心我哪天會死在女人裙子地下,呵,他倒是一輩子躲著紅顏禍水,結果呢,反倒是自己先被女人玩死了。你說,這是不是很有趣?”
蕭才人皺皺眉:“可是……就算太子完蛋了,還有四皇子和七皇子呢,說起來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再掀立儲之爭,又怎能輪到我的兒子?”
情人又笑了:“你急什麼?有些事,需得默默以觀其變。還是那句話,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是出頭的櫞子先爛。人生多少境遇,往往示弱,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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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太子兵變擾亂,封后大典又要延期,但只是延期而已,燕獻帝絲毫沒動搖將少女扶上正位的決心。可是如今的紅夜,精神已處在崩潰邊緣,太多的鮮血、太多的悲劇,已經讓她無力承受。現在,她說什麼都不肯再住甘露殿,甚至一走進那遍灑鮮血的殿堂,都會忍不住嘔吐窒息。
是的,現在對紅夜來說,就像魚被扔上了岸。她喘不過氣,十里皇城找不到一絲能夠舒緩的空間,無論走到哪裡,都有撲鼻的血腥時時刻刻折磨著她。習慣性的作嘔,一日三餐吃不下去,勉強塞進嘴也是吃什麼吐什麼。
這讓燕獻帝都詫異起來:“紅兒啊,你……這該不是有了吧?”
紅夜聽不懂,有了?有什麼?
身旁,劉公公也不由聞之變色,連忙說:“萬歲爺,這……應該不會吧?按規矩,紅貴人可一直都吃著淨身的藥……”
“什麼?!”
燕獻帝如同聽到噩耗一般霍然而起,當場拍桌子瞪眼:“誰讓吃的?誰有這麼大膽子?不想活了?”
劉公公再度嚇了一跳:“可是……萬歲爺,按規矩,只要萬歲爺沒發話,這淨身藥就是必須吃的!”
“混帳!”
燕獻帝勃然大怒:“那你們為何不提醒朕?怎麼就不知問一句?朕怎麼可能讓紅兒吃藥?自己就不會動腦子想想。”
劉公公嚇得連聲跪拜請罪,燕獻帝由此下旨,自即日起,紅貴人不得再吃淨身藥,反要太醫院立刻調製補藥養身,五十七歲的老皇帝由此說出驚世一言。
“紅兒即將冊封為後,等將來誕下子嗣。皇后的兒子,才是無可爭議的新儲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