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
難言心中徹骨之痛,他卻已經哭不出眼淚,不知多少次想起母后曾經的教誨。是啊,伴君如伴虎,世間最是無情帝王家!這三十多年,母后豈有一天過得輕鬆?步步為營,時刻謹慎,在宮中的日子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可結果呢,一切苦心經營到最後,還是躲不過一句話即被剝奪人生!不!這不公平!太子李鐸的眼中,不知不覺已浮現死亡氣息,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從這一刻開始,父子情份已盡!
*******
離開太子府,坐進馬車,放下簾子,一切的哀嘆惋惜立刻從劉公公臉上退去。左右逢源的老太監忍不住浮現一抹微微笑意。是啊,人人都當他是親信,才能讓他這般如魚得水。說起來還真是不服不行,大概也只有真正的成事者,才能謀劃出如此高明的一步棋吧。仔細回憶全過程,梁皇后為何要死?一者,長久以來她都是為太子出謀劃策的智囊靠山,只要還有這個兒子,幽禁掖庭,她就依舊可以興風作浪!二者,便是要坐定父子深仇,不共戴天!一個被殺母之仇擾亂的人,一邊失去智囊指點,一邊又恨紅了眼,哼,還愁他做不出蠢事?!
劉公公搖頭一笑,是的,他沒有絲毫的不安,誰讓這就是宮廷呢。自古以來,在這裡信奉的都是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唯有勝者可稱王。
身旁車窗微微掀開一道縫隙,劉公公看也不看,低垂眼目只用彼此能聽到的聲音說:“給主子傳話,事已辦妥,該走下一步了。”
*******
梁皇后成為過去,大喪未過七七,燕獻帝已經急著讓新皇后上位。下旨籌備冊封大典,一切規格禮儀均按最高等級,對於這件事,太子李鐸居然沉默了。他再不爭辯什麼,任由昏君為所欲為,只因在心中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他決不會讓那個妖孽走進母后的長樂宮!
母后之長兄,舅父梁國泰本就是霸州太尉,執掌州界兵馬排程。還有獻帝日久不上朝,早在龍泉便下放權力,命太子主政,奏摺硃批該藍批。硃批是天子聖批,藍批則是朝臣批覆,也就是說,從獻帝下放權力開始,一切時議朝政,均由太子統領軍機大臣批覆即可!既然廢后之變,皇帝並未收回這份權力,每日守著小美人依舊樂此不疲,那太子李鐸又何樂而不為?沉默著積蓄能量,京師內外的人事變動是關鍵。執掌城防的九門衛尉、京師周邊的各處衛營……若想成事,一切最關鍵的職位都必須換成清一色的**!
只是,在具體付諸行動前,太子李鐸必須先解決一個人,就是大都督柳毅!說起來,柳毅是獻帝一手提拔起來的最鐵桿心腹重臣,執掌帥位統領天下兵馬,無論舅父的霸州太尉還是京師衛營各處將官,凡需變動的職位,無一不是柳帥管轄範疇。因此說,密謀過程中,若想讓他察覺不到一絲火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必須想個辦法,把柳帥調離京師!”
為難時刻,又是劉公公給他提了醒:“太子爺不要忘了,雍王爺也是死得糊塗!雍王生前執掌西北青州大營,多少年在軍營裡打滾,雖然在龍安城裡說起來都道雍王粗俗,可他在軍營裡卻是威信極高的主兒啊。”
同在一起密謀的梁太尉立刻想起來:“沒錯,因紅舞之事,去歲雍王被削奪兵權,扔進禮部去管那些祭司禮儀的囉嗦事。當時就曾在青州大營引起震動,部下不滿是聽過的。”
劉公公說:“只要燒一把火,讓青州那邊鬧起來,軍隊作亂非同小可。”
太子李鐸明白了,沉吟道:“沒錯,柳毅身為一品大都督,到時不可能不管,只是……他畢竟位高權重,又該如何保證他一定親自出馬,而不是隨便派個將軍去平亂?”
梁太尉想了想,轉頭對劉公公說:“這個恐怕還要公公幫忙,古有明訓,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也就是說,即使來犯者勢力不大,但守衛一方卻派出遠超其規模的強大陣營,讓人一看便首先寒了膽,根本不敢開戰就轉身灰溜溜逃走了。要達到這種效果,非柳帥莫屬,不傷一兵一卒就解決了問題,還極大程度壯了朝廷聲威。用這種理由遊說皇帝,我相信他是一定會同意的。而由皇帝下旨派出柳帥,難道他還能不走?”
劉公公眼前一亮:“好好好,這個法子好,老奴記住了,就照這個法兒說服萬歲爺。”
太子李鐸沉思良久,皺眉道:“只是……一時片刻,又該如何讓青州那邊鬧起來?”
劉公公笑了:“這個還不簡單?誰說一定要真的作亂?只需造成作亂的假象便成了,譬如說,就讓青州營奉命調防,結果看在這邊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