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的局勢。太平軍年輕將領王建壓低聲音對枯羊說道,“此番周兵顯然是早有準備!——戰況不利於我軍,不如暫退?”
'早有準備?'
枯羊聞言淡然一笑,在他看來,周兵先前呈現些許混亂,這分明是因為冀州兵眾大將不在舟船上指揮的關係,單憑那些留守的千人將、百人將,何來才能在短時間內作出最佳的應對?頂多只是盲目叫麾下士卒胡亂射箭。各自為戰、一片散沙。但是隻不過一炷香之後,周兵的反擊便大有改變。非但反擊的力度明顯加強,而且陸續有一些舟船開始調整船身的位置與方向,甚至於能做到與其他舟船的配合,很顯然,這是因為周軍中的大將們抵達了。
'三萬周兵皆在舟船上忙碌著某事,而大將們卻並不在此。換而言之,周兵果然是在準備著什麼……'
眯了眯眼睛,枯羊死死望著那一片由十幾艘戰船以及不計其數的粗繩與鐵索所連線的龐然大物。
順著枯羊的視線望去,只見在那龐然大物之上,周軍大將廖立帶著百餘士卒在船身上奔跑如飛。在極短的時間內便來到了戰場的最前線。
很難想象,一個精於騎術、只懂得陸上戰事的北方將領,竟能在江面上的船隻上奔跑,絲毫不受顛簸的船身所影響。
'連環船……這就是你的奇招麼,姐夫?'
微微吐了口氣,枯羊環抱著雙臂,不緊不慢地端詳著那名為連環船的怪物,心中徐徐思忖著如何破解此物的辦法。
畢竟,以枯羊又豈會看不出他姐夫謝安這一招的恐怖之處?
在他看來,一旦叫周兵準備就緒,長江天險對於周軍而言將再不是難題,到時候,周兵只要乘坐著那連環船出戰,僅僅只有中、小規模戰船的太平軍,又豈會是周兵的對手?畢竟周兵之所以水戰不如太平軍,無非就是江面上的船隻受江水作用來回搖晃,不熟悉此間事物的周軍士卒很難在船隻上保持穩定,又何況是作戰廝殺?但反過來說,倘若周兵有辦法克服了船身不穩的難題,缺少戰鬥經驗的太平軍,又豈會是身經百戰的冀州兵的對手?
而在枯羊的身旁,其心腹愛將王建顯然沒有前者考慮地那麼深遠,見周兵的反擊力度愈加兇猛,王建不由驚慌起來,連聲呼喚著陷入沉思當中的主帥。
“唔?哦。”經王建幾次呼喚,枯羊這才從深思中回過神來,開始關注起眼下的戰局,在掃了幾眼前方混亂的局勢後,安撫道,“不必驚慌,周軍兵力雖然三倍於我方,然其舟船並非擺開最佳的陣型,甚至於,數十艘戰船擠在一起,連最起碼的陣型都做不好……別看周兵人數不少,但能對我軍造成威脅的,也就萬五而已。——八千敵萬五,陣型不亂、船與船距離收放自如的我方,反而是佔據優勢!”
“這……咦?還真是……”枯羊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聽枯羊那麼一提點,他這才意識到那隱藏在混亂局勢下的真正的雙方優劣勢,焦急的心情倒也逐漸變得稍稍平靜一些,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忍不住瞧了一眼枯羊,欲言又止。
似乎是看穿了王建的心思,枯羊輕笑說道,“放心吧,我亦看重麾下將士們的傷亡,只不過,眼下若是退兵,反而顯得是我方失利,白白助長周軍士氣,這不好!——待毀去幾艘周軍戰船,我軍再撤不遲!”說著,他的目光下意識地又瞥向了那由數十艘戰船所連線的連環船。
“大……大帥莫非有意打算搗毀那艘像怪物般的戰船?”順著枯羊的視線一瞧,王建驚得倒抽一口冷氣。既震撼於周兵竟然在水寨內鼓搗出那般可怕的怪物。又震驚於枯羊的胃口。
但是轉念一想,王建卻又開口出言支援。畢竟在他看來,枯羊若是能搗毀那艘龐然大物,勢必會對周兵帶去極大的震撼,大大衰減周兵計程車氣。
或許,儘管王建已下定決心。無論主帥枯羊如何做出什麼樣的判斷,包括投誠於周兵,受其恩澤的他勢必也會緊緊跟隨,但是骨子裡,王建多少還是希望枯羊能夠帶領他們太平軍士卒擊敗周兵,甚至是一鼓作氣叫整個天下改朝換代。
但讓人頗有些意外的是,枯羊靜心注視著那連環船半響,但是最終,他竟是下令麾下船隊繞過周軍的連環船。
這個舉動。讓對面時刻關注著太平軍船隊動靜的謝安微微皺了皺眉。
'竟然選擇了避讓?'
雙眉緊皺,謝安心中閃過幾分狐疑。
在他看來,倘若換做他是太平軍主帥,在瞧見周軍水寨中竟然鼓搗出這般可怕的龐然大物,那麼第一反應必定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摧毀此物,以免遺禍日後。